关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陆风坐在床上,怒目圆瞪,脱力后的他,像个疯子一样抄起旁边的东西,就往门口砸,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
他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不是,就如同一个躯体里有两个人,相互拉扯,又相互制约。
陆风不知道现在是梦,还是现实,是现实的话为什么会看到那个穿着怪异服饰的周知?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是他?是梦为什么自己还不醒来?
他强烈的希望自己醒来。
“陆风!”关北把手里的东西匆匆放下,急急忙忙的赶到他的旁边,他伸手压制住陆风接下来的举动,手轻捏住陆风的脖颈,安抚性的浮动了两下。
“你看看我是谁?”关北说。
“我知道你是谁。”陆风红着眼,视线先朝着门外,后又转向关北,有些匆忙的伸手拽住关北的手,往后退,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朝他们走来。
在关北看不见的虚无里,那个穿着怪异的人站在门口朝他招手。
“你看着我!”手臂被人猛地拽紧,疼痛让大脑冷静了下来,他的视线慢慢聚焦在关北皱起的眉头上,他声音很大的吼着,惊的陆风猛地朝后躲,连带着关北一块倒向了床底。
‘嘭’的一声,陆风“嗷”的一声,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捂住手臂,坐在被他一起带下来的冰丝被上,从微开的门缝里,传来客厅的电视机的声音,新闻主持人正说:“新联路附近的玩具批发市场仓库里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体,死者年约六岁,根据现场法医的推断死亡时间是7月15号的上午五点到七点之间......”
他揉着被撞疼的手臂,猛地爬起来,不顾地上的冰丝被缠住脚,急忙往前迈上一步,好在手抓住了书桌的边缘,没有摔倒。
“死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如有线索,可拨打......”
陆风到客厅的时候,电视机忽然花屏,发出几声滋啦声响后,画面重新回来。
“西南区训教所,还你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孩,不论你的孩子是厌学逃学,不论你的孩子是顽皮不听话,不论你的孩子......”
画面跳成了一所建立在高山深处的学校,穿着西装的校长坐在办公桌前,他面相淳善,看起来是个好人,身后的墙壁上是家长送的锦旗。
陆风怔愣在原地,浑身手脚冰凉,这人的脸和记忆中某一个人的脸重合了,不太清晰,但给他的感觉非常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高烧刚退的原因,他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我们这里不光学习学校的文化知识,还会带孩子野外探索,体能训练,专业烘焙,让他们放下手机,远离网络......报名热线......”
一阵吵闹的铃声引起了陆风的关注,像是触及到了他脑内的某一根神经,那看向从房间里一边揉着自己脑袋,一边打电话的关北的视线不算特别的友好,甚至可以说是警惕。
在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的朦胧视线里,关北拢在一圈光晕里,他似乎和另一个自己重叠,让陆风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
“我和陆风在一块。”
“烧是退了,能来也能来。”
关北似乎感受到了陆风的眼神,不友好的神色让他愣了一下,随后指着电话,说:“张局的电话,出事了。”
关北打电话的举动,让他想起了本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他又觉得那就是自己少年时的记忆,不美好,处处都透着危险,母亲好像变成了一个他不太认识的样子,她也是这样拿着电话,但是神色和语气不算太好,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她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在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了一抹极其满意的笑。
之后,就是紧闭的铁门,逃不出去的教学楼,以及漆黑无望的小黑屋,还有每天晚上梭巡的黑影......
那些好似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从大脑的土壤里破土而出,顶开坚硬的大地,坚定的探出触手。
“陆风,张局叫我们赶快回局里。”
陆风听闻只是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像游魂一样洗漱完,冷水拍打在脸上,游离世外一样的状态立刻被冷水扑散,他仰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还有不舒服吗?”关北靠在卫生间的门口,歪着头看着他。
陆风摇摇头,甩掉脸上的水珠,他问:“张局打电话来说什么急事?”
“地矿小区附近有个小孩死了,死因是脾胀破裂,殴打致死。”关北说道,“报警的是小孩的大伯。”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陆风问道,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就像是第六感在告诉他,他知道答案。
“周毅成。”关北的话音落下,仿佛法官敲下的锤子,咚的一声,让陆风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他努了努嘴,尽量掩饰自己的震惊,但双脚一软,幸好他反应及时,伸手撑住洗脸池,好在关北似乎并没有关注到他的反常。
“那小孩叫周毅成,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难的案子,主要是在于......”
陆风打断他的话,“我说,周毅成的案子不是己经结案了吗?凶手不是他大伯吗!”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还在梦里的人,他伸手抓住关北,双眼睁大,一片赤红,那是恐惧蔓延上来后的失控。
“你在说什么胡话?”关北反抓住他的手,“周毅成的大伯在小孩死亡当天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根本没有时间作案。”
“他不是好赌吗?”陆风哑着嗓子问。
“他是赌,但是人家确实有不在场证明,根据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和脾脏受损的时间推断,周毅成的大伯周知当时在水塔赌钱。”关北说。
“周毅成的大伯是怎么知道周毅成死了呢?”陆风问,“他没有杀他,怎么就知道人死了!”
“局里还在审,你不要急。”关北安抚性的捏了捏陆风的后脖颈,这是一种很亲密的举动,但陆风并没有觉得不妥,关北也没有,关北手一用力,陆风就靠近了他几分,“是不是还难受?要不你今天还是别去局里了。”
“有信来吗?”陆风又问。
“什么信?”
“一封写着我名字的信。”
“没有。”关北摇摇头,他看着陆风苍白的脸,问:“实在不舒服我帮你跟张局说一下,反正这个案子也不是什么很难破的案子,你要不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不。”陆风推开关北,他快步的走出家门,屋外的天空瓦蓝一片,狂风吹着树干乱舞,地上的垃圾桶被吹的移动了好几米,整个世界极其的安静,有一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关北从后面追上来,他气喘吁吁的说,“最近要刮台风了,你别骑你那小破自行车了,开车吧,我把你的车从局里开出来了。”
“关北。”陆风站在风里,身上的短袖被吹的紧紧贴在身上,他神色不明说。
“嗯?咋了?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我觉得我好像病了。”陆风说。
“大哥,你大病初愈,有不舒服的感觉很正常。”
“我觉得我不正常了,关北。”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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