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没有相，相是众生。
佛高坐明堂，垂眸看不见众生，却说众生平等。
赵盼也是众生中的一个，她看那佛，就像是戴上面目可憎的面具，佛音端肃，但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总是让她烦躁不己。
她看那香，就像是坟头插的线香，黄纸一抛，写满状言，字字句句，只有眼不盲心不瞎的人能看见，所以她能看见，陆风也能看见，那座建在高山上的人造监狱里跑不出来的人也能看见，唯独半山腰的赵家村的人眼盲心瞎。
黄纸撒了半座山，唢呐吹着她十五岁的秋冬，匆匆忙忙。
...... ......
警笛扯着瓢泼的雨水往山上走，站在路边等雨停的人瞧见了这一幕，于是有人说，是出事了吧，他们交头接耳，怕不是出了大事。
车子里的人，拿着几张照片反反复复的看，五月天唱的《如烟》在车载电台里播放，声音调的不大，陆风没有开车，他就是那个看照片的人，吴芷和宋其哲坐在车后座，有人打来电话，吴芷正在交谈。
“这台风台风的都叫了好多天了，怎么还没走？”宋其哲扒着车椅朝前问正在开车的关北。
“还没靠岸，你就想着它走啊。”关北笑着说。
“哎，就像上头说好的实习生，还没来，就把人撵去了别的地方。”宋其哲叹了口气，他看着雨刮器一下左一下右，“这电台的电话是多少，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喊他们换首歌。”
“你要换什么歌？”关北问。
“峥嵘岁月。”宋其哲说。
“美得你。”关北在拐弯处按了一下喇叭，怕前面拐弯下坡道的车，看不见上来的车，这下雨天的，山路不好走，谨慎点，可别出问题了。
也幸好他谨慎，恰巧有辆载着木头的货车拐弯下坡。
不知道为什么，吴芷在双方车子交汇错开的时候感慨了一句：“幸好不是陆爸爸开车，不然我不知道该向耶稣祈祷，还是该求佛祖保佑了。”
陆风抬头，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编排我？”
“没有，绝对没有。”吴芷双手举起，手机里的电话早己挂断。
陆风拿着照片的手有些颤抖，心里没由来的蔓延出了细密的恐惧，他没有理会吴芷在后座的嗷嗷解释，只光顾着自己跳动很快的心脏，以及无数问题冒出的大脑。
赵盼的事情也开始重演了，发生的事情也和之前不太一样，那么他还来的及吗？张彬的事情会不会也在重复上演？他该怎么办？他把照片抓的很紧，抓皱了，皱纹从右下角不断地朝左上角攀升，就像水泥墙上顺着往上攀爬的裂缝。
他撑着脑袋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照片。
上面是一栋楼房，楼房前站着几个孩子，孩子的后面站着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孩子们面无表情，而那个男人只露出了半张脸，嘴角向上扬起，是笑着的。
但是有一点不一样了，在他们的身后，挂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欢迎电台领导莅临检查。’
里面有周毅成，有赵盼，还有一个人，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人——张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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