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混杂着震惊、恍然、敬佩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和被信任的巨大冲击,在他年轻的胸膛里猛烈冲撞,激荡得几乎令他站立不稳!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那柄悬在恶鬼头顶的铡刀,与这深藏暗影筹谋全局的砥柱之间……是远比权谋更坚实、比血亲更牢不可破的……无上羁绊!这绝非拉拢站队,这是……灵魂的守望与归航!
他心中那个曾隐隐浮现、又觉荒谬的念头,此刻被这眼前无比真实的一幕彻底砸实!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如同烙印,深深烫在了他的心头。
商浅随意地将解下的黑巾团在手里,目光随意地扫过案头,然后极其自然地坐到了御瑾旁边的空位——那个与首辅本人坐席离得最近的椅子上。
她拿起刚刚被御瑾挪进去的那只空茶盏,指腹拂过杯沿那处若有若无的水痕,动作坦然到近乎随意。
她抬眼,对上御瑾重新看过来的、那己恢复惯常的幽深沉静、但此刻却清晰地蕴着温和暖意的目光,唇边漾开一丝极淡、却足以融化千年冰雪的笑意:“好了,人都齐了。今夜无事正好,老规矩——茶还是酒?烧刀子带了两坛子。锋锋你这儿有好茶吧?他们俩没喝过你弄的野菊茶,今天正好尝尝鲜。”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久违的、如同回到黄积村山居岁月般的轻松熟稔,仿佛这不是深夜闯入首辅书房密会,而只是冬日里一次寻常的兄弟串门取暖。
这无比家常的话语,如此自然地滑过这清雅宁静的首辅府邸精舍,滑过那堆叠的奏章和沉重的帝国权柄,清晰地落入了御瑾的耳中,也落入了黄欢和上官澄羽被一次又一次冲击得快要麻木的神经里。
御瑾端坐于案前,烛光柔和地勾勒着他清绝的侧脸,那平日凝聚着千钧重担的眉宇间,在听到“野菊茶”、“老规矩”这几个字的瞬间,悄然舒展开来,如同冰河解冻,春风拂过初绽的柳枝。
他没有看向商浅,目光依旧停留在案上摊开的书卷上,但眼底那泓深潭最深处,却仿佛被投入了细小的微光碎金,闪烁着一种内敛的、难以言喻的暖融与欢喜。
他并未立刻回应商浅关于“茶还是酒”的选择题。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仿佛只是调整一下桌案上镇纸的位置。
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掠过案面,指尖却精准地碰到了先前挪动过的另一只空置的青白瓷茶盏。
商浅正拿着那只杯沿略湿的茶盏。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御瑾伸过来的手没有半分犹豫,极其自然地、旁若无人般地,握住了那只她刚刚触碰过的杯盏底座边缘。
两人的指尖并未首接相触,却隔着那温润的瓷器,仅仅毫厘之遥。
那是一种无声的回应,一种不必宣之于口的默契确认。
御瑾的手指并未停留太久,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拂过杯沿,确认一下位置,便又从容地收了回去,拿起了手边另两杯温热的茶水。
他眼睫低垂,专注地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眼底深处涌动的星河,也柔和了他轮廓坚硬的边缘。薄唇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丝清浅至极的笑意转瞬即逝,却仿佛融化了整个冬夜的寒意。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喝”。转头眼神示意黄欢跟上官澄羽。
他的动作,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如同暖玉生烟的平和温煦气息,比千言万语都更为清晰地宣告了一个事实: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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