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去赵邑官服。”帝王的声音像淬了冰：“押入诏狱，彻查兵部三年账册。”
“且慢。”商浅突然按住腰间虎符，染血的指尖指向殿外纷扬的雪片，“赵大人鞋底的赤磷砂，可还认得旧主？”
御瑾指尖在官袍的遮掩下轻颤，他想起半月前截获的密信里那个反复出现的“鹞鹰”。此刻看着赵邑，突然惊觉朝堂蛛网早己蔓延到关外——那些刺杀商浅的刺客，恐怕不只是贪腐官员的手笔。
悬在梁上的盘龙铜漏突然发出空响，赵邑在恍惚间似乎听到驼铃声，那是西域商队特有的铜铃响动——去年腊月，有人用二十匹汗血宝马换走了兵部的调令......
元世钧隐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他终于看清商浅眼底翻涌的不仅是怒火，还有深不见底的悲哀。
女将军转身望向蟠龙柱上的剑痕——那是她当年殿前杀奸臣留下的。
“陛下可还记得，”她声音突然变得轻如落雪：“三年前臣在此处斩杀户部尚书时，您说过什么？”
年轻的帝王闭了闭眼。他当然记得，那日飞溅的热血染红了冕旒，而他说的是：“杀得好。”
“如今北疆烽火未熄，朝中却还有人用将士的性命填贪欲的沟壑！”她染血的佩剑突然出鞘半寸，寒光掠过文武百官煞白的脸
上官澄羽看着这位少年将军，突然想起临行前夜，二哥刘举锋的话：“朝堂之弊不在蠹虫，而在养蛊之人”。
此刻望着御阶上神色莫测的帝王，听着殿外愈急的风雪声，他忽然读懂商浅始终戴着的面罩——那下面藏着的不仅是旧日伤疤，更是足以撕破整个王朝脓疮的利齿。
“商卿。”帝王走下御阶，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赵邑：“三日后，朕要看到阴山军报与兵部账册对账。”他弯腰拾起染血的铜铃，轻轻放进女将军掌心，“至于该杀之人...…”
殿外狂风突然卷着雪片扑了进来，商浅冷硬如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臣一个也不会放过”。
“陛下，”商浅突然单膝跪地，染血的铜铃在她掌心发出呜咽般的轻响：“臣请押送赵邑至阴山关”。
面罩下传出骨节摩擦的咯咯声：“让七千英灵亲眼看着，他们的将军是如何将仇敌骨灰砌进城墙里”。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哗然：大将军还是如此嫉恶如仇，还是这般雷厉风行…
御瑾拈着断箭的手指突然渗出血渍，却恍若未觉，不疾不徐开口接话道：“巧了，臣正想奏请陛下，重修英烈碑”。
说着转头看向赵邑，声音淡淡：“就用赵氏九族的血来描金吧。”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再次讶然：首辅大人的嘴，一如既往的犀利如锋刃，轻飘飘出口的话，却似重锤落心，令人猝不及防地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众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突然想起盛京近来时兴的话本子，说书先生那句“意将巾帼许首辅”，让他们不禁缩了缩脖子…
商浅的目光掠过御瑾渗血的指节与上官澄羽攥紧的拳头，身上的伤口突然发烫。
那些在阴山雪夜里咽气的将士们，应当会喜欢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却在朝堂上为他们搏杀的书生吧…
毕竟最锋利的剑，从来不止在沙场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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