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前几分钟。
宋雨佳刚给赵叶画了只丑萌丑萌的猪，两个人再一次闹出动静。
刚刚那一下非常明显，赵叶乖乖坐正，捣了一下宋雨佳，示意她别玩了。
总不能从头玩到尾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江老师的。
后来赵叶忘记了她最后听的内容，她什么都忘了。她就记得江时衍在下课前的最后一番话。
他当时站在讲台上。
语气里有温和、劝诫、叮嘱，还有无奈，但是没有责怪和批评。
“地理这门科，对大家的要求并不高。”
“每天至少要抽出15分钟的时间把书上的内容看一下，不用多，一条数学题的时间就可以了。”
“不能因为对大家要求比较宽松，你就不学这门科了，对吧？”
下面只有不超过五个人在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现在能听到江时衍说这些，纯属是个巧合，如果不是刚才那一下，现在赵叶也是叽叽喳喳等待下课的一员。
此时此刻，赵叶看着讲台上的人，没有说话，突然感觉心口闷闷的。
那会儿已经是昼短夜长，下午最后一堂课，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黑，教室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幻灯片在这样的环境下成为了他身后的背景板，亮的有点刺眼。
赵叶的思绪在那一刹那死了机。
江时衍说完，有那么一秒钟，他看着台下的学生们，只是平静的看着，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接着，他拿起书，没有任何犹豫，大步流星离开了高一九班。
江时衍走后，宋雨佳往桌上一趴，其他同学纷纷热闹起来。
整个班级丝毫没有受到刚才江时衍那番话的影响。
赵叶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低下头，抿了下嘴唇。
地理确实是一门小科。
在9班这样的学习氛围里，在选科之前，算是九门科之中最小、最没人在乎的一门了。
江老师的这番话，在赵叶那里，好像有一种异于其他老师的魔力。
它不同于苦口婆心的说教，也不同于考后的心灵鸡汤，它仿佛是江老师希望学生们能和他一样感同身受的卑躬屈膝。
赵叶好像听出来，江老师话里的失落。
看起来，他似乎也没奢望他的话能被坐在教室里的他们听进心里。
这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教的科目没人在乎，好像还有一些赵叶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是江时衍的话，就像他教的科目一样，遗失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或许只有赵叶感受到了。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赵叶满心欢喜度过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第二堂课一下，赵叶正在和宋雨佳讨论物理题目。
“刚刚他讲的那个什么摩擦力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咋懂，但是好像是平衡了。”
“啊？为啥啊？”
地理课代表突然就走过来，硬生生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两人噤了声，直愣愣地望着他。
“赵叶，地理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赵叶愣了愣，指了一下自已，诧异：“我？”
“嗯。”地理课代表点点头。
宋雨佳看着赵叶，突然变得很慌张：“玩大了，姐妹，不会是我俩昨天地理课玩太大被发现了吧？！”
赵叶耸肩，摇头，漂亮的眼睛里写满迷惑，抬头看了看地理课代表，想打听一些情报：“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传话的。”
赵叶心里没底，只好先去办公室“一探究竟”。
小心翼翼推开门，江时衍正在里面办公。
赵叶小步走到江时衍旁边，将声音放低了问道：“江老师，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江时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将教案放在一边，拿出一本配套练习，封面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高一9班 赵叶”。
赵叶眼睛一黑。
完了，自已的作业被扣下来了。
不出意外就是一顿痛批。
“赵叶，我发现你这几次的作业都写得很潦草，能跟我说说是有什么原因吗？”出乎意料的是，江时衍的声音极度温和。
不是在发现她作业写的很糟糕之后，用刻意的质问来进行思想教育，反倒是真的在询问她作业写的潦草，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赵叶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就想到上一次她上课睡觉，江时衍问她“是困了吗”的场景。
江时衍每一次发现她做错了什么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指责她，而是先询问她做了这件事的原因。
换一种思路，他总觉得他的学生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已的想法和原因的，所以即使做的不对，他也会先了解学生是怎么想的。
赵叶眼睛空洞，脸蛋白暂得通透，咬着唇张口结舌：“这……”
原因是有的，只不过她不敢说。
莫非就是，不想写、懒得写、随便瞎写。
“没关系，你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江时衍的语气很轻，声音很缓和，在无形之中就给了赵叶一种说不上来的信任感。
实在是忍不下去，赵叶脱口而出：“不太想写……”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到冰点。
“赵叶。”江时衍打破了僵局，很认真地叫着她的名字，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江老师也是从你这么大过来的，我能理解你作为高中生的辛苦。”
“以后，如果你作业实在太多，没有办法再匀出时间给地理，也没有关系的，作业可以延迟一点交过来，但是我最起码的要求是你得认真完成。”
赵叶听着江时衍的话，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垂着头，无言地看着脚尖。
“下次作业没法完成你可以晚交，但你不能乱写，知道么？”江时衍的手指间捏着一支红笔，衬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更加清透。
小姑娘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江时衍将作业本合上递给赵叶，眼眸清澈平和：“没关系，下次认真点就行。”
赵叶低低地应了一声，接过那本作业本。
回到班级，赵叶望着那本作业，好一会儿没说话，眼睛里也没有眼泪，也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
就是安静地看着它，不说话。
“干嘛？地理老师把你骂惨了？”宋雨佳看着赵叶，问道。
赵叶摇头。
宋雨佳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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