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察双手以一种奇特的角度在布满灰尘和水渍的瓷砖墙面上摸索了几下，随后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同时用力一按！
几块瓷砖竟无声地凹陷下去半寸。
接着，他手指用力向下再一滑一推，那看似严丝合缝的墙角，竟然悄无声息地向侧面滑开一条黝黑的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尘土和陈旧纸张气息的风，从黑暗中吹拂出来。
李察没有丝毫犹豫，侧身率先闪入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回头，在微弱的光线下对陈砚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眼神严峻。
陈砚的心脏骤然被攥紧，理发店内的温馨日常假象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
这个看似普通市井老人的“陈伯”、这个身份神秘的李察、这间隐藏着秘密通道的理发店…他们背后隐藏着什么？刚才老陈头眼神中的意味又是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发问，只是迅速侧身，跟着李察挤进了那冰冷狭仄的黑暗缝隙之中。
身后的墙壁无声地合拢，将洗头区温暖的灯光和嘈杂的人间彻底隔绝。
刺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只有前方李察身影模糊的轮廓在移动。
脚下是冰冷粗糙的台阶，一步步向下延伸，通向未知的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陈砚不久前才在工厂里嗅到过的——类似绝缘胶皮的、属于电子设备的特殊气味。
几秒钟后，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啪嗒”声，头顶一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亮起，驱散了浓稠的黑暗，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地下密室。
密室不过十几平米，异常简陋却也高效。
一侧墙壁挂满了闪烁着各种状态指示灯和各种陈砚从未见过的线路板，像某种工业设备的神经中枢。
正中央则是一个半嵌入墙体的老旧控制台，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防尘布，此刻己经被李察掀开一角。
控制台上布满了老式的旋钮、物理按键和一个泛着黄绿光的小型阴极射线管屏幕。
屏幕下方，一个不起眼的金属铭牌上，刻着一个被冰霜覆盖拳头的标志——北境天罡武道联盟！
李察己经坐在了控制台前那张破旧的折叠椅上，手指在那些按键上娴熟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屏幕上开始滚动一些晦涩的代码和偶尔闪现的波形图。
听到陈砚走近的声音，李察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在这密闭、充斥着设备嗡鸣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察，但这只是我在夜枭会的名字。
就像外面的老陈一样…我们是北境天罡武道联盟，‘燎原’小组的成员。”
他的指尖在一个红色的按钮上停顿了一下，终于转过头来。
在冷白的光源下，他的脸显得线条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与之前在夜枭会和理发店里那副随性模样判若两人。
“我们潜伏在蔚蓝集团的势力范围，包括夜枭会这种爪牙组织内部，”李察的声音如同钢铁般冷硬而充满力量，
“目的只有一个：收集他们利用诡异、制造恐惧、残害人类的所有罪证。
为了将来，能彻底推翻这座吃人的堡垒，解放南境千千万万像你我一样，被困在虚假‘安全区’和残酷‘外城区’里的人！”
冰冷的白炽灯光下，陈砚脸上的警惕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燎原？”他重复着这个带着火星味的名字，身体微微后倾，背脊下意识抵住了身后冰冷的管线，“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外城区酒馆里流传的传闻碎片在他脑中闪过，
“在我耳朵里，天罡武道联盟就是一群守着祖宗规矩的莽夫，连枪械都觉得亵渎了武道……蔚蓝烂透了，你们又能干净多少？”
李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某种混合着苦涩和理解的紧绷。
他双手撑在布满按钮的控制台上，身体前倾，首视着陈砚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
“你对我们的戒备，像隔着荆棘篱笆看邻居。”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蔚蓝垄断了信息，他们当然把旧时代的北境描绘成一个活棺材——没错，深渊爆发前，我们确实头顶着腐朽王朝的阴影。贵族吮吸民脂，武者如同守墓的家犬。”
他的语气陡然扬起，带着一种冰层破裂般的力道：“但深渊撕裂了苍穹，也砸碎了枷锁！是千千万万你这样的普通人和不愿屈膝的武者。
用血和拳头埋葬了那些恶魔！天罡武道联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在废墟上重新长出的脊梁！”
幽绿的数据流在老旧屏幕上无声滚动，映照着李察眼中燃起的那种几乎灼人的光亮，一种在辐射污水和铁锈弥漫的外城区从未见过的光芒。
“至于理念？”李察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发出笃定的轻响，“我们和蔚蓝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
他们把人当柴薪、当原料，划分高低贵贱，制造出‘安全区’这种镀金的牢笼。而我们信奉‘人人如龙’！”
这西个字像重锤，铿锵有力。
他指向脚下污渍斑驳的水泥地，仿佛那里埋藏着火种：“我们相信，只要打通所有桎梏，让每颗种子都有机会发芽、破土、向着苍穹生长，终有一日，让习武和呼吸一样成为每个人的本能和权利！当亿万条腾空的龙汇聚成洪流，什么深渊裂隙、什么诡异魔神？不过是螳螂举臂，蚍蜉撼树！”
他的目光投向仿佛透不过土层望见星空：“五十年来，我们用血肉之躯筑起长城！深渊裂开的八道血口，就靠着八位立于‘断岳境’的统帅以身为柱，日复一日地镇压！
他们的名字在深渊的风吼中也许无人知晓，但他们撑住的，是千千万万个像你、像我一样的普通人有资格活下去的未来，而不是活在‘虚拟安全’的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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