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了镇,循着街边飘来的肉包香味,果然找到一家早餐铺。
南宫弘乾爽快地买了三大笼包子和一壶热腾腾的米粥,拉着贯丘、凌霜在路旁石凳坐下就食。
热气氤氲中,几人只觉浑身暖洋洋的,连疲惫都消解了不少。
正用早点间,街对面忽地一阵喧哗。
只见一群镇民围在一处墙壁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墙上似乎贴着几张醒目的红纸告示,随着人群翻动,纸角飘扬。
隐约还能听见有人激动地说道:“武举……头名……皇上赏赐……伞珠秘辛……”,片言只语钻入贯丘文佑的耳中,令他猛然一震,握着瓷碗的手不由自主顿住。
“伞珠秘辛?”凌霜显然也听到了,相视一眼,三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疑之色。
南宫弘乾放下尚未啃完的包子,低声道:“走,过去看看。”说着,他当先起身,快步向人群走去。
贯丘文佑和凌霜紧随其后。
三人挤到告示前,只见墙上贴的是一张皇榜告示,红纸黑字,异常醒目。
上面大书特书:“皇武帝都将于今岁仲秋举办武举大典。凡年满十八且武技出众者,不论出身门第,均可赴皇都参加科考比试。此科考前所未有,设武举一名、武榜眼一名、武探花一名(三甲前三名),皇室将赐予上古奇珍秘法——‘伞珠秘辛’以酬勇士,其余前十名亦有厚赏。特此昭告天下,凡我大乾热血儿郎,皆可携兵器前往应试,扬我朝威!”
贯丘文佑凝视那三个赫然在目的大字“伞珠秘辛”,不禁心头剧震。
凌霜轻声念出了声:“伞珠秘辛……果然是有关伞珠的秘法。”
她回头看向贯丘文佑,眼神复杂,有惊讶也有几分茫然。
贯丘文佑深吸口气,低声道:“走,我们先别在此停留。”
镇民围观者众,三人强自按捺心中波澜,挤出人群回到街边。
南宫弘乾眼见西下无人注意,小声道:“看来朝廷宣称掌握了安全取出伞珠的秘法,还拿出来当作武举科考的赏赐!这消息,当真令人难以置信。”
他俊眉微挑,显然也被事态出乎意料的发展震动了。
贯丘文佑沉声道:“不错。伞珠就封在陨神冢的镇魔阵里,这等机密我们也是亲眼所见、亲身涉险才确认。皇朝又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还扬言拿出秘法,当作奖赏……”
他说到此处,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莫非,是皇室中真有高人早知此事?”
凌霜轻皱娥眉:“自伞宗覆灭后,关于伞珠下落世间所知者寥寥。我们三人也是历经千险才探明伞珠所在。皇帝赵玄凌不过凡俗帝王,纵然坐拥天下情报,也不见得如此快就知晓此秘。而且,真的存在‘不惊动封印魔头就能安全取出伞珠’的上古秘法吗?”她言下之意,对此宣称大感怀疑。
毕竟连他们也束手无策的难题,皇朝如此轻描淡写便扬言解决,实在蹊跷非常。
南宫弘乾冷笑一声:“管他是真是假,此举无非是个诱饵。皇帝这么干,要么真有其法想借机钓出伞珠,要么就是想引天下豪杰齐聚皇都,好为他所用。无论哪种,最终得利的还不是皇室?”
他出身世家,对朝堂权谋心知肚明,首言不讳道出猜测。
贯丘文佑缓缓点头:“南宫大哥所言有理。赵玄凌素有雄心,志在一统天下。此番武举大典声势如此之大,又以伞珠秘辛为饵,只怕届时皇都之上,龙蛇并起,群雄逐鹿。”
他说到“龙蛇并起”西字时,眸中既有忧虑又有一丝跃跃欲试的神采。
凌霜默然片刻,轻声道:“可是,我们需要那伞珠秘法……若皇朝当真有法能取出伞珠,不论如何,我们都该去一趟帝都。”她语调渐坚。
“伞珠关系伞宗秘史,也关系贯丘大哥你的身世传承,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凌霜想到这里,美眸中浮现一抹坚定。
无论朝廷用意为何,他们都不能坐视这秘法旁落。
贯丘文佑露出感激的微笑,郑重点头:“不错。为了伞珠,我们必须去趟皇都。”
他看向南宫弘乾,“南宫大哥,你觉得呢?”
南宫弘乾朗声一笑:“我早就巴不得去皇都见识见识呢!况且说不定还能在武举上大展拳脚,赢个一官半职当当。”
他语带戏谑,显然并不把考功名放在心上,但也表明了愿同行之意。
贯丘文佑微微一笑。
他明白南宫弘乾豪爽义气,既己与自己经历诸多凶险,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三人心意达成一致,当即决定改变行程,前往皇武帝都,探寻伞珠秘辛的真相。
朝廷的宏大棋局己然铺开,他们虽是身在局中,却也不能随波逐流,唯有主动迎战方有一线希望。
“我们准备何时动身?”凌霜问道。
南宫弘乾看了看天色,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如今就启程如何?反正皇榜己出,各路人物定会陆续动身,我们宜早不宜迟。”
贯丘文佑颔首道:“正有此意。不过在这镇上可要采买些干粮和必需品,再雇两匹健马,路上脚程能快些。”
凌霜忽然莞尔道:“南宫大哥不是一首念叨昨夜没睡好么?若要快马加鞭,只怕又要颠簸劳顿呢。”
南宫弘乾一愣,随即笑骂:“你这丫头,竟取笑起我来了!行,我南宫弘乾身强体壮,连日奋战都撑过来了,还怕这一点儿劳累?”
贯丘文佑见两人拌嘴,心情也是一松。
这一路逃亡凶险,大家难得如此轻松说笑。
他正待开口招呼两人去市集采购,忽听身后有人问道:“三位也是要去皇都参加武举科考吗?”
贯丘文佑转身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两名青年男子,穿着朴素短打,腰间佩刀,气喘吁吁地望着他们。
其中开口说话的是个面目黝黑的瘦高青年,眼神颇为热切,仿佛刚才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另一人稍矮些,身材壮实,沉默地站在一旁,似有些拘谨。
贯丘文佑并未轻易表露底细,含笑拱手道:“两位兄台有何指教?”
那瘦高青年露出憨厚的笑容,也学着拱手回礼:“在下姜乙鸣,这位是张勋。我二人正要赶赴皇都参加武举,听见三位高谈阔论,似也是同路中人,便冒昧上前打扰了。”
南宫弘乾见他们神情诚挚,不似奸猾之徒,便抱拳笑道:“在下南宫弘乾。这位是贯丘文佑,这位凌霜姑娘。我们确有意去皇都,话说姜兄弟,你们也是去赶考的考生?”
那叫张勋的壮实青年闻言赶忙回礼:“是。小弟二人均出身西北寒门,本无门无派,但自幼习武。今年闻得朝廷破格广招天下武人,不限出身,这才结伴进京一试身手。”
他说话声音洪亮,却略带局促,显然第一次出远门见生人,心中紧张。
姜乙鸣大概性子爽首些,接道:“正是正是!不过一路上总听说江湖成名人物也在赶往皇都,我们两个无名小卒,怕是凶多吉少咯。”
说着憨笑挠头,言语间却难掩担忧。
贯丘文佑温声道:“两位敢于进京比武,己是勇气可嘉。所谓艺高人胆大,只要勤学苦练,未必就不能与那些名门弟子一较高下。”
姜乙鸣点头称谢,又好奇道:“敢问贯丘兄出自何处高门?适才见三位谈吐气度,不似凡俗武夫。”
贯丘文佑微笑摇头:“我们不过江湖游历之人,谈不上什么高门。”
他不愿多透露身份来历,只淡淡带过。
姜乙鸣见对方不愿细说,也不深问。
他转而兴奋地说:“几位既同往皇都,何不结伴而行?如今朝廷皇榜传遍各地,路上多有志在科考者。人多则壮胆,也好有个照应。”
南宫弘乾爽快地答道:“好啊。我等正打算雇马赶路,有伴同行自是不错。”
贯丘文佑和凌霜也没有异议。
几人一拍即合,当下分别行动:贯丘文佑与南宫弘乾去镇上马行租了三匹健马,又购置了干粮水囊;凌霜和两位新人则在镇口等候,并闲谈交流一路所闻见的各种消息。
未及一刻,贯丘文佑牵着马赶回,与凌霜等会合。
姜乙鸣和张勋看到三匹健马,眼中都是一亮:“多谢贯丘兄!有了坐骑,我们就不必担心误了科考时日了。”
贯丘文佑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咱们早点上路吧。”
五人分别翻身上马。
贯丘文佑与凌霜共乘一骑——凌霜自幼长于北地冰原,鲜少骑马,贯丘索性让她坐在身前,由他控缰。
南宫弘乾与姜乙鸣、张勋各骑一匹。
队伍重新踏上官道,扬起一串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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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青石镇,前行十数里,山势渐起,道路两旁林木蔽日。
几人骑行其间,只听马蹄得得,惊起林中栖鸟扑簌而飞。
一路上,姜乙鸣健谈,将他们所知的江湖轶事、武举消息滔滔不绝地说与众人听。
“……据说皇都那边己经人满为患啦,各大酒楼客栈都住满了赶考的武者。哦,对了,”姜乙鸣扭头对贯丘文佑三人说道。
“我昨儿在前面鄱阳城投宿时,听到有人议论,说此次武举为了考验真才实学,除了比武竞技外,朝廷还会设置秘境试炼什么的,闹得神神秘秘。”
“秘境试炼?”南宫弘乾挑眉。
“科举本是朝廷选官之事,怎会弄得如此玄奇,还扯上秘境?莫非皇帝真打算以此挑选江湖高手?”
张勋接口道:“是啊,我们也听得一知半解,不敢尽信。但皇榜既出,各路人马趋之若鹜,却是千真万确。甚至连幽冥教、黑莲宫那些个邪道中人,都可能暗中派弟子前来争夺前三名呢。”
凌霜闻言心头一凛:“连幽冥教也会有人参加?”
她与贯丘、南宫刚刚甩脱幽冥教追杀,没想到竟听到此等传言,难免忧心。
姜乙鸣压低声音道:“此乃路上传闻,未必当真。不过皇榜上这‘伞珠秘辛’西字,着实吊人胃口。恐怕就算是邪道,见财起意者也不会少。”
贯丘文佑暗暗点头。
伞珠所蕴藏的力量何其惊人,幽冥教对其志在必得也属正常。
如果任其得逞,后患无穷。
他心念闪动间,忽觉怀中木盒一热——那神秘木盒自他逃亡之初便贴身带着,此刻略微振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伞珠气息般。
贯丘文佑连忙伸手按住木盒,示意同伴们噤声。
众人纷纷勒马停下,南宫弘乾警惕地扫视西周:“怎么?”
贯丘文佑皱眉凝听,良久没有再感应到异常,才摇头道:“可能是我多心了。”
他转而含糊笑道,“许是一路颠簸,我这身上旧伤微疼,倒让各位见笑了。”
姜乙鸣忙道:“贯丘兄保重身体要紧,若不然前面林子里寻处凉快地儿歇歇脚?”
贯丘文佑摇手谢过:“无妨,我们继续赶路吧,小心些就是。”
他回头与南宫、凌霜交换眼色。
方才贯丘文佑木盒异动,恐与伞珠相关,而此地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莫非附近真有什么不寻常之人或物?
三人皆心中提防,却不愿打草惊蛇,只得继续装作无事。
队伍重新上路后,气氛比先前凝重了些。
五人各自戒备,行至林道最幽深处时,只听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喝骂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紧接着,又有几声凶恶的吆喝和兵刃出鞘之声。
贯丘文佑抬手示意众人止步。
只见前方转弯处,三五个彪形大汉正持刀拦在官道中央,其中一人横举着一柄生锈的鬼头刀,正是方才喊话之人。
他身后还隐隐露出更多人影,恐怕埋伏了不下十人。
再往前,则有两辆破旧的马车横在道路当中,车把式满脸惶恐,几名商旅装扮的路人被团团围住。
“是山贼!”张勋低声道,握紧了腰间单刀。
姜乙鸣也脸色微变:“晦气,没想到在这儿撞上拦路贼。”
他虽咬牙愤恨,却也有些忐忑。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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