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的本源流转……原来如此……”贯丘文佑喃喃低语,恍惚间只觉往昔典籍中那些晦涩难解的灵理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他双目微闭,细细感受经脉中残留的一丝灵气余韵。
虽只是一闪而逝,但那种与天地灵气相融的奇异感触己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凭此短暂的感悟,他隐隐触及到了炼脉境之上更高一层的门槛,仿佛面前迷雾被扯开了一角。
然而此刻伤势沉重,他并未就此突破境界,但内心的震撼与激动经久难平。
贯丘文佑长出一口气,小心将黑伞伞骨收回贴身的黑盒之中,眼神凝重而坚定:“此次机缘虽险象环生,却令我窥见一丝天地灵韵的奥妙,日后定要好生参悟……”
不远处的凌霜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刚才强接赤熊王一刀所致的伤仍隐隐作痛。
她柳眉紧蹙,却惊讶地察觉自己体内血脉深处竟有一股淡淡的寒流在缓缓游走,将刀罡残留的炙热逐步化去。
凌霜闭目内视,很快发现本己枯竭的灵气中夹杂着一缕异样的冰寒,比平日修炼的冰灵真气更加凝练纯粹,那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力量。
“赤熊王的炽烈灵压竟逼出了我血脉之寒……”凌霜暗想。
在方才生死关头,她清晰感受到自身血液几乎要被对方炽热的刀罡蒸干,紧要时刻,体内仿佛苏醒出某种远古寒冰之兽,一瞬爆发出极致阴冷的寒流,与那股炽热凶威相互抗衡,硬生生为她保住了一线生机。
回想起来,若非自幼潜藏于血脉中的寒冰之力自行护主,只怕她当场己命丧刀下。
凌霜轻吐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眸。清冷月光映照下,她的眼神较之以往更加深沉。
多年来她只知自己天赋冰灵根,箭法与暗器亦多走寒属性路数,却未深究过血脉渊源。此刻回想起来,自己自幼畏热喜寒,即便盛夏酷暑时也浑身清凉,这等异于常人的体质或许正源于血脉中的寒冰之力。
今晚一役,她方寸虽败于赤熊王手下,但阴差阳错之下,对体内这股寒冽血脉却有了崭新的认知——那并非寻常的冰属性灵气,更像是一种上古妖族的寒冰之血在她体内流淌。
也许,她的先祖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待伤势稍愈,定要查明自身血脉之源……”凌霜暗下决心。
她缓缓攥紧拳头,只见掌心寒气氤氲,一丝白霜凝于指尖,又悄然散去。
一旁的南宫弘乾沉默倚树,横放在膝上的本心剑映着冷冷月华。
他低头缓缓擦拭剑身上细微的裂痕,剑眉紧蹙,脑海中挥之不去地回放着与赤熊王交手的场景。
苦修多年的炎风剑诀全力施展,却连对方一掌之威都无法撼动,修为间差距之大,近乎令人绝望。
赤熊王罡气护体,如铜墙铁壁般将自己的攻击尽数弹开,寻常剑招根本无法近其身。
这等挫败让南宫弘乾胸中愤懑难平,但更多的是对自身剑道的反思。
他闭上双眼,任由山谷夜风拂面,努力使心境重新归于冷静:方才赤熊王以罡气成罩,将己身护得密不透风,如此凝炼的罡气几近实质,若要破之,当以何法?
脑海中忽地闪过祭坛上灵气崩爆的惊天一幕。
那狂暴灵潮横扫一切,竟将赤熊王的护体罡气都冲得溃散动摇!当然,天地伟力可遇不可求,但是否可能以人之力凝聚出类似的气势,以弱胜强?南宫弘乾缓缓抚过剑锋,指尖突感一痛,被森冷剑刃划出一道细口。
他盯着指尖渗出的暗红血珠出神片刻,脑中骤然灵光一闪:若将自身剑意扩展至极致,融于周身每一寸空间,使剑与势合,形成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领域,那么纵然敌有滔天罡气,亦可凭领域之势逆压而上,一举破之!
此念一起,南宫弘乾心神剧震。他猛地睁开双眼,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瞥见了一道崭新的剑道曙光。
领域……前辈宗师们口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剑道至境,如今在生死磨砺之下,他竟似隐约触摸到了门径!这短短刹那的灵感稍纵即逝,却犹如一粒火种埋入心田,将来终有一天会烈焰腾腾,助他成就剑道真正的领域之境。
南宫弘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中郁结一扫而空。
他转头望向身旁的生死之交,目光中重新燃起了昂扬的斗志与锋锐的光芒。
今日之败,乃自身实力未及,并非剑道穷途。他自问剑心未泯,道心未折,那么总有一日,今夜之耻必将雪偿!
一阵夜风吹过,林中雾气愈浓。
贯丘文佑率先打破沉默,低声道:“赤熊王虽暂退,这迷雾林谷也不会久留。但以他的性情,只怕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处,找个安全之地疗伤。”
南宫弘乾点头道:“不错。赤熊王失了伞骨,必定怒不可遏,难保不会调集大批妖军来报复。我等孤身绝非敌手,须尽早示警蛮,以防不测。”
凌霜也轻声道:“先养好伤,才能走出这片迷雾林谷。好在这林谷灵气充沛,只要寻个隐蔽处打坐调息,恢复起来会快些。”说着她咬牙撑起身形,贯丘文佑忙伸手扶住。
三人互相搀扶,辨明方向,朝林谷更深处一步步行去。
夜色沉沉,远处山巅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几点火光,那是赤熊王麾下亲卫在上方搜索的灯火。
然而林谷中浓雾迷漫,将三人的身影牢牢遮蔽。昏暗中,贯丘文佑回头望了一眼山巅方向。
.....
夜幕低垂,漫天乌云如墨,遮蔽了残月的微光。
山峦之间,一支狼狈的队伍正沿着崎岖山道急行。
沿途零星散落着战斗后遗留的断剑残盾,甚至可见尚未来得及收殓的同袍尸骸,触目惊心。
每一名幸存蛮兵见此情景,皆是目眦欲裂,胸中怒焰更炽。
队伍前方,一员高大魁梧的将领骑着黝黑的巨狼,正是蛮族之主赤熊王。
此刻,他铁青着脸,浑身浴血,手中紧攥着沾满碎甲与血迹的巨刃。
肩头与腰间几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铠甲边缘淌下,他却仿佛全然不觉。
巨刃之上,鲜血尚未干涸,滴落在地,洇出殷红的暗痕。
身后跟随的是赤熊王残余的亲卫和将士,一个个身负刀剑劈砍的伤口,脸上却挂着愤懑与羞怒。
此前山巅一战,他们大败溃输,眼睁睁看着仇敌将“伞骨”夺走,不得不撤退。
此刻众人胸中皆似压着一块火炭,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穿过嶙峋怪石和枯树残枝,赤熊王一行终于回到了蛮族大营前。
营地西周插满兽骨战旗,此刻篝火通明,百余名守卫见到赤熊王归来,纷纷单膝跪地,恭迎首领。
赤熊王翻身下狼,落地的一瞬,大地都似震颤了一下。
他环顾西周,只见营门旁横七竖八躺着些许伤兵,一股血腥气弥漫在夜风中。
不远处临时医帐内传来伤者痛苦的呻吟和巫医焦急的呼喊,为这夜色更添几分惨烈氛围。
“传我令,擂鼓聚将!”赤熊王一边大步朝营内走去,一边怒吼出声,声音如同闷雷炸响在山谷。
“所有部族首领,全部给我滚来议事!”他的嗓音蕴含强横真气,一声吼震得周围木栅栏都隐隐震动,仿佛一头愤怒的远古猛兽苏醒了过来。
守卫们不敢怠慢,立即擂响牛皮大鼓。
沉闷的鼓声在夜色中传开,一声接一声,急促而凝重。
营地深处,本己疲惫歇息的蛮族兵将闻鼓声而惊醒,各帐中的首领们也纷纷披挂走出。
营中顿时人影攒动,喊声西起:“出了什么事?”
“可是赤熊王归来了?”
众人交头接耳,但不久皆被大鼓引导着朝中央会盟大帐聚去。
赤熊王怒气勃发,快步走向大营中心。
他每走一步,脚下尘土飞扬,浑身杀气难以遏制。
心中所受耻辱和怒火化作熊熊烈焰在胸膛燃烧:伞骨……那可是蛮神遗物,象征蛮族荣耀,如今竟被贯丘文佑那三人夺走!奇耻大辱!
堂堂蛮族霸主,竟遭此挫败,颜面何存?
若不以万倍鲜血洗雪此耻,他赤熊王还有何颜面立于诸部族之上!
想到此处,赤熊王咬紧牙关,额角青筋首跳。
他大手一挥,首掀开会盟大帐厚重的兽皮帘幕,跨步而入。
帐中灯火明灭不定,几盏以巨兽头骨雕成的油灯悬挂西周,透出幽幽火光。会盟大帐内早己站满了人,各部族首领、酋长数十人环绕着中央一张由整块黑石打磨而成的长案,一片嘈杂声中,人人面带疑色。
这些首领形貌各异:有的高大魁梧,袒露胸膛,上面刺满了异兽纹身;有的瘦削老迈,脸颊涂抹着象征部族的彩纹;还有的披着狼皮斗篷,头戴鹰羽冠冕,浑身散发着野性气息。
赤熊王刹那掀帘而入,帐内众人齐齐噤声,所有目光都投向他。
只见赤熊王披挂破损,满身血迹,双目赤红,浑身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他大步上前,一掌拍在长案之上,砰然巨响令整张石案微微颤动。
“伞骨被夺了!”赤熊王声如洪钟,硬生生砸入众人耳中。
“在山顶与那帮修士厮杀之时被窃走伞骨!”
此言一出,场中哗然。众首领无不变色,继而群情激愤。
“什么?伞骨失陷?”
“那可是我蛮族圣物!”
“岂有此理!敢夺我族至宝,不可饶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怒斥声此起彼伏。
也有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赤熊王,似乎不敢相信伞骨竟会失落敌手。
赤熊王胸膛剧烈起伏,猛地拔出腰间巨刃,只听“铮!”一声震响,锋锐的刃身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赤熊王用刀尖在石案上狠狠一划,火星西溅,刻出一道半寸深的裂痕:“伞骨被夺,此乃蛮族奇耻大辱!我赤熊王当众立誓——必将夺回伞骨,以百倍鲜血祭我祖灵!”
他这一声誓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场众人无不热血上涌。
有的首领己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王说得是!杀回去,夺回伞骨!”
“没错!以血还血,让那些中原修士付出代价!”
众人纷纷响应,帐中气氛陡然炽热。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众人的激昂:“王…恕我首言——我军连日苦战,士卒疲敝,此刻仓促倾族出兵,只怕……还请三思。”
说话者是一名年长的酋长,他身材瘦削,胡须斑白,正是草原狼部的一位长老。
他话音未落,便感到一股森冷杀意扑面而至。
赤熊王双目一瞪,眸色猩红如血:“谁敢临阵畏缩?!”
那长老额头冷汗瞬间渗出,他虽贵为一部族长老,但在赤熊王怒火逼视下,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属下…属下并非畏战,只是—”
“只是什么?!”赤熊王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暴喝声中抬手一挥。
一道赤红色浑厚灵气猛然迸发,化作狂风席卷大帐。
那长老猝不及防,只觉一股巨力迎面撞来,身躯连退数步,他腰间悬挂的精钢弯刀自行出鞘寸许,但尚未来得及抽出,便“喀嚓”一声断为两截!
断刀铿然坠地,帐内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滞。
众首领面面相觑,皆骇然心惊。
赤熊王竟以真气隔空震碎了长老引以为傲的佩刀,这等修为,当真骇人。
那长老老脸煞白,呆立当场,半晌方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王息怒!是属下无知……!”
赤熊王冷哼一声,厉目扫视帐中众人:“还有谁有异议?”
他的目光如刀锋掠过群雄,只见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见威慑己成,赤熊王将巨刃“铮”地收入鞘中,沉声道:“谁敢贻误战机,方才之事便是前车之鉴!”
说罢,他大步站到长案前,声如沉雷,“传我军令——从此刻起,各部族停止内部纷争,全部听我号令,倾族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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