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的指节几乎要嵌进云瑶纤细的腕骨里。
少女的广袖被罡风撕成碎片，露出的小臂上蜿蜒着冰晶般的皇族血纹，此刻正随着黑洞吸力明灭不定。
"杂碎就是杂碎！"韩烈倒挂在半空中狂笑，他手中玄铁链突然爆开十二道血色符文。
林九瞳孔骤缩——那些符文与云瑶的血纹竟有七分相似。
锁链如同活物般缠上他腰间时，他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那分明是韩烈掌心被割开的新鲜血气。
云瑶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天枢定！"金光自她眉心炸开的瞬间，林九看见她左眼的朱砂泪痣裂开细纹，露出内里暗紫色的竖瞳。
原本溃散的冰甲突然发出龙吟，他后颈的逆鳞纹第一次主动泛起灼烧感。
"西北乾位！"林九突然暴喝。
他掌心的冰棱刺入地面时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霜花沿着韩烈甩出的锁链疯狂蔓延。
云瑶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额发间沾着不知是谁的血，那些血珠在触到冰面的刹那凝结成诡异的六棱星纹。
韩烈突然松开锁链末端，任由冰霜爬上自己脖颈："三息之后，东南巽位会有空隙。"他猩红的瞳孔倒映着黑洞深处翻涌的紫芒，喉间发出蛇类吐信般的嘶声："小公主的血...果然比那些祭品香甜。"
冰层在三人足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林九反手将云瑶推向韩烈，自己却借着反冲力跃向黑洞边缘。
逆鳞系统突然在识海里炸开万千冰锥，剧痛中他看清了吸力波纹的轨迹——那分明是某种巨大生物呼吸的韵律。
"接住！"云瑶突然扯断颈间玉坠。
碎裂的玉片中迸发出龙形虚影，堪堪挡住从黑洞里探出的透明触须。
韩烈趁机将锁链甩成螺旋，铁链上凝结的冰晶突然逆向生长，在三人周身织就冰茧。
林九的虎口崩裂出血，却死死扣住冰茧内壁的凸起。
他后颈的逆鳞纹突然不受控制地蠕动，竟将沾染的血迹尽数吞噬。
云瑶的惊呼声里，他看见自己瞳孔中的紫斑正在蚕食虹膜，而黑洞深处的竖瞳竟随之转动了方向。
冰茧外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声，韩烈突然捏碎腰间玉佩。
爆开的黑雾中，林九嗅到了与九头蛇妖丹同源的气息。
云瑶的皇族血纹突然暴涨，那些金线竟与黑雾绞成阴阳双鱼之形，硬生生在吸力漩涡中撕开裂缝。
"就是现在！"林九的冰刃突然脱手飞旋，刃面映出三人扭曲的倒影。
云瑶的裙裾在罡风中化作片片火蝶，她指尖点在韩烈眉心时，后者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林九拽着两人撞向裂缝的刹那，逆鳞系统突然弹出警告——他吞噬的毒抗灵力正在异变成某种黏稠的紫液。
黑洞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某种比夜色更浓稠的东西擦着林九的后背掠过。
他怀中的云瑶突然剧烈颤抖，左眼竖瞳里渗出暗金色血泪。
当最后一丝吸力从脚踝剥离时，林九在冰刃残片上看见自己的倒影——那道暗金逆鳞纹竟爬到了右眼下方，而瞳孔深处的紫斑己然凝聚成蛇瞳模样。
冰茧碎片簌簌砸在焦土上时，林九才发现自己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半跪着用冰刃撑起身子，破碎的衣摆下渗出暗紫色血痂——方才吞噬的毒抗灵力正在皮下鼓胀，像有千百只蚂蚁啃噬着经脉。
云瑶跌坐在三丈外的乱石堆里，左眼竖瞳己经闭合，只是朱砂泪痣周围裂开的细纹还在渗血。
她颤抖着将染血的指尖按在脖颈血纹上，那些冰晶纹路突然亮起微光，竟将周遭散落的玉坠碎片重新聚拢成半枚残玉。
"你这野狗倒是命硬。"韩烈抹了把颈侧被冰晶割破的伤口，舌尖舔过掌心血迹时，玄铁链上的血色符文突然明灭不定。
他忽然眯起眼睛盯着林九右眼下的逆鳞纹，"吞了九渊的毒雾还能站着，莫不是..."
林九突然将冰刃狠狠插进地面。
霜花顺着裂缝窜到韩烈脚边，堪堪冻住他半截靴尖。
这个动作让他后颈的逆鳞纹又灼烧起来，识海里闪过方才黑洞深处那双同步转动的竖瞳——那东西的呼吸韵律竟与逆鳞系统的波动频率完全重合。
云瑶的咳嗽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扶着残玉站起身时，裙角残留的火蝶灰烬突然凝成金色细线，在地上勾勒出残缺的星图。"西北三十里..."她哑着嗓子用脚尖点在某颗星位，"有皇陵暗河。"
韩烈突然冷笑出声。
他甩动锁链震碎冰层，链尾却有意无意扫向云瑶的方位："公主殿下莫不是忘了，三年前你兄长就是在那条暗河..."话音未落，林九的冰锥己经擦着他耳畔钉入岩壁，带起的罡风削断几缕银发。
"够了。"林九转动着被毒血染成紫黑的手腕，逆鳞系统的警告声在耳膜上突突跳动。
他故意踉跄着撞向韩烈，借着身形遮掩，将藏着冰针的掌心按在对方后腰——那里有块被黑雾腐蚀的伤口正冒着腥臭的脓血。
云瑶突然掐诀点燃残玉。
跃动的火光里，她沾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亥时三刻，暗河水涨。"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林九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正用血珠在残玉上画着某种符咒。
三人各怀鬼胎的僵持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破。
林九最先察觉到异常——他靴底凝结的冰霜正在疯狂震颤，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东南方的地脉深处传来某种规律的脉动。
逆鳞系统突然弹出半透明的提示框，那些扭曲的符文竟与云瑶方才画的符咒有九成相似。
韩烈突然暴退三步，玄铁链在空中甩出尖锐的哨音。
林九几乎同时拽着云瑶扑向右侧的凹地，先前站立的位置突然炸开丈许宽的裂缝。
腥风裹着腐肉味冲天而起，他后颈的逆鳞纹突然疯狂蠕动，竟将试图钻入鼻腔的毒气尽数吞噬。
云瑶的残玉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那些金色细线组成的星图开始扭曲变形，最终指向他们来时的黑洞方向。
林九正要开口，却见韩烈脸上血色尽褪——这个总是挂着讥笑的男人，此刻正死死盯着东南方翻涌的尘雾，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某种情绪。
"八百步。"云瑶突然没头没尾地呢喃。
她沾着血污的指尖抚过林九右眼下的逆鳞纹，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皇陵暗河每八百步会有..."
地动山摇的咆哮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林九瞳孔中的蛇瞳骤然收缩成细线，逆鳞系统的提示框突然炸成冰蓝色光屑——这次他看清了那些符文的真容，分明是缩小版的皇族血纹与韩烈锁链符文的叠加态。
当第一片鳞甲摩擦岩壁的声响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时，林九终于明白云瑶那句"水涨"的真正含义。
他反手将冰刃插回腰间，染毒的手掌按在地面的瞬间，霜花竟凝结成带着倒刺的荆棘网。
余光瞥见韩烈正悄悄将玄铁链缠成绞索形状，而云瑶的残玉己经亮起不祥的血光。
逆鳞系统的吞噬提示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林九后颈的灼烧感蔓延到脊椎。
他舔了舔不知何时变得尖利的犬齿，在扑面而来的腥风里嗅到了某种熟悉的铁锈味——和黑洞里那个东西呼吸时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
凹地西周的岩壁开始剥落鳞片状的碎石，某种粘稠的咕噜声从地缝深处涌上来。
林九的冰荆棘突然齐根断裂，断口处渗出暗紫色黏液。
他刚要运转逆鳞系统解析毒素，云瑶却突然死死抓住他手腕——少女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毒血鼓胀的血管，残玉映出她惨白的唇色下藏着半句颤抖的警告。
东南方的尘雾突然被利爪撕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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