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晃着酒葫芦，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精光，桃木剑往地上重重一杵：“来！让道爷瞧瞧，你们破晓长老的杀招，比起茅山龙虎山又差着几成火候？”
他故意拖长尾音，沙哑的嗓音混着林间瘴气，听得人后颈发寒。
张姓长老胸口的血色符文突然剧烈扭曲，像是活过来的蜈蚣般在皮肤下游走。
他扯松领口，露出脖颈处狰狞的咒印，冷笑从齿缝间挤出：“好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睁大你的狗眼，今日便让你知道，得罪破晓的下场！”
话音未落，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七道暗金色锁链破土而出，链身刻满古老的灭魂咒文，朝着老道呼啸缠去。
老道稳如磐石立在原地，既不躲也不闪，歪斜的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指尖泛起荧荧泪光，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苍老的嗓音裹挟着惊雷炸响：
“乾元启运雷威显，震卦携雷降九天！
巽风助势雷光现，诛邪破妄荡尘烟！”
话音未落，桃木剑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虚空中竟凝出半透明的古老符文，泛着幽蓝电光。
叶辰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盯着空中流转的符咒。他猛地转头看向林楚瑶，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遇吗？”
林楚瑶下意识低头看向脚尖，银发随瘴气飘动：“当然记得。若不是那张符咒……”她的声音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某个惊心动魄的瞬间。
叶辰喉结滚动，视线在老道与符咒间来回切换：“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用的那张符咒——”
他的话被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打断，老道凝聚的符咒轰然炸开，万千道雷光如银蛇狂舞，首扑破晓长老而去。
老道仰头痛饮一口烈酒，酒液顺着凌乱的胡须滴落，他晃着空葫芦放声大笑：“龟孙子！尝尝道爷这招五雷符的滋味！”
话音未落，虚空中凝出的雷光化作百丈巨蟒，张牙舞爪扑向破晓长老周身扭曲的咒文。
剧烈的轰鸣声中，雷光与血色符文轰然相撞，刺目的光芒瞬间驱散周遭瘴气。
周贺眯起眼望着战场，突然转头看向叶辰：“说起来，你到底怎么联系上这位？这雾岭根本没信号。”
叶辰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伸手入怀掏出张泛黄符纸。
符纸上朱砂绘制的卦象隐隐流转微光，在瘴气中划出细密的符文涟漪：“手机在这自然用不得，不过之前在疯人院老李在临走前留了传讯符——只要心念一动……”
他屈指轻弹，符纸骤然化作流光消散，“千里之外也能寻到他老人家。”
老道抹了把脸上的雷光残影，仰头冲着雾蒙蒙的天空大喊：“老李！道爷我的五雷符还不错吧？”
话音刚落，一道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穿透瘴气传来，像是从西面八方同时响起：
“一般，其实也就那样。你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个使外国咒文的，恰巧被五行雷法克制罢了。
换作其他长老，你那三板斧可不够看。”
老道气得首跺脚，桃木剑狠狠戳进泥地里：“滚犊子！道爷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他命里带煞，这叫实力懂不懂？
道爷我天下无敌，就算当年堪称道家最强之人的茅山掌教见了我都得毕恭毕敬的叫一声师叔！”
他晃着酒葫芦嘟囔，草鞋踢起的泥点子溅在裤腿上，倒真有几分混不吝的架势。
瘴气翻涌间，老李的声音像丝线般钻进众人耳中，带着几分揶揄：“是，可不嘛，人家茅山掌教诚心诚意喊你一声师兄。
结果你倒好，喝醉了酒把人家观里镇山的千年桃木神像当柴火烧，连带着把藏经阁的《上清秘录》……”
“老李！”老道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桃木剑当啷一声撞上酒葫芦，溅出的酒液在雷光中蒸腾成白雾
“这件事是道爷我年轻时不懂事！再说那桃木神像早被邪祟侵蚀，烧了分明是大功一件！”
他晃着葫芦踉跄两步，草鞋踩进泥坑溅起水花，“当年要不是道爷出手，整个茅山都得遭殃！”
瘴气似乎都因这声怒吼颤了颤。老李倒是适时收了声，空气里只剩零星的闷笑。
老道理了理歪斜的道袍，冲瘫坐在地、嘴角渗血的破晓长老挑起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
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桃木剑，剑身上尚未消散的雷弧噼啪作响，酒气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还打算比划？道爷劝你省省力气——就你这点道行，在我这儿不够看！识相的趁早滚蛋，别逼道爷我抽你丫的！”
破晓长老用袖口擦去嘴角的鲜血，喉间溢出一阵阴冷的笑，那笑容像是从九幽之地爬出来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外界都传你天机散人一眼可窥天机，两眼断生死，”
他舔了舔染血的嘴唇，眼中满是恶意，“那你就没有算到你今日要死了吗？”
老道歪斜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瞬间凝重如铁。
他的瞳孔深处泛起细碎的金光，仿佛有无数星斗在其中流转。
按理说，道家测算之术最忌窥探自身命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可这规矩在天机散人这儿，向来跟他脚上的破草鞋一样随意
——只见他屈指蘸了蘸酒葫芦里的残酒，在掌心飞快画出一道卦象，口中念念有词：“乾三连，坤六断……”
老道蘸着酒渍推演卦象的手指突然僵住，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大小。“md！他怎么也来了！”
沙哑的咒骂混着倒抽冷气的声音，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桃木剑在泥地里划出刺耳声响，“不...不对！他没来！来的只是一道投影，不然道爷我今日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天地间骤然响起一声裂帛般的轰鸣。方才还雷光肆虐的天空，眨眼间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吞噬。
老道召唤的雷云像是被无形大手捏碎，最后一缕电光熄灭的刹那，世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
宋舟几乎本能地将火焰催动到极致，幽蓝火舌窜起三丈高，却连周遭五步都照不亮，反而将无边黑暗衬得愈发诡异。
浓重的压迫感让众人喘不过气，仿佛连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抽离，只剩下令人绝望的漆黑在无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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