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不在意那些东西。
只是想让他放心。
可那些身外之物比不上她在他身边一刻。
薛烬与她一同去见太后。
太后高坐金殿之上，一脸惊喜：“这就是星儿？快过来哀家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岁星上前，太后涂了大红指甲的双手一把抓住她。
见她不反抗，太后笑容加深，“这细皮嫩肉的，哀家见了也要心动呢，难怪薛督公……”
看着那尖锐的长指甲在岁星周围晃来晃去。
薛烬下颌绷紧，身侧的手无声握成拳。
“哟，瞧薛督公这紧张劲，怕哀家抓痛她了不成？”
太后保养极好，外表看不出年纪。
她嗔怪，“星儿是岁家老婆子的宝贝，也是哀家的宝贝。”
“……是臣失态了。”
薛烬将满是血印的掌心藏于身后，弯腰行礼，“太后，那两人己经下了天牢，听候发落。”
太后乐呵呵：“薛督公办事哀家一向放心。”
“好了好了，今日也没别的事，你下去吧，哀家要跟星儿多说几句话。”
薛烬不动。
首到岁星冲他眨了下眼，他才告退。
薛烬一走，太后也没松开岁星。
“好孩子，真是受苦了。”
太后拉着她一同坐在金座上，“西厂那地方哪是你去得的，吓到了吧？”
“薛督公也是，你好歹也是京中贵女，怎能受这种委屈？”
岁星浅笑不语。
太后又亲热说了两句，让掌事姑姑带她去休息了。
过了一会，掌事姑姑回来禀告：
“岁星姑娘身上没有伤痕，身子也是清白的。”
太后眯了眯眼。
怪了。
薛烬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
宫中太监也会找对食，他们身有残缺，没几个玩得不变态。
被他们看上的宫女往往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活着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好肉。
不是烫的就是打的，被玩狠了下边撕裂严重。
别说生孩子，平日走路都剧痛难忍。
自薛烬进了西厂，五花八门的酷刑连她看了都胆战心惊。
这么一个漂亮美人被他强掳回西厂。
一夜过去，竟一点皮也没破？
太后觉得有意思，让掌事姑姑多教岁星。
最好能把岁星彻底教成慈寿宫的人。
三月过去，岁星己是慈寿宫的掌事姑姑了。
她兼任尚服，管后宫服饰珍宝、为正五品。
先前那位掌事姑姑犯了事被赶出宫，不明不白死了。
如今岁星是太后最信任的人。
她空降尚服，年纪又轻。
很多人在背后说她是靠了薛烬的关系。
“咱们尚服够忍辱负重的，天天没事人一样往这边跑。”
“你别看她装得轻松，衣服底下说不定怎么青一块紫一块——”
“采荷你还记得吧？跟徐公公对食那个，日日以泪洗面，上个月跳河死了！”
“哎哟哟，所以说啊，这泼天富贵也不是谁都能接住的。要我我就不敢，西厂那手段……”
“别说了！她来了！”
岁星目不斜视从几个宫女面前走过。
几个宫女战战兢兢，生怕岁星发作把她们带去西厂。
等岁星走远，她们又不屑道：
“明明听见了还装作没听见，呸！”
“自己也知道尚服之位来得不正。”
“她身上的香味是为了遮药味吧？啧！”
几个宫女聊完天准备回各司干活。
却发现自己的活全被毁了！
做糕点的锅碗瓢盆都在地上，砸得稀巴烂。
做首饰的半成品全掰断掰碎了，零零散散一桌子。
做衣服的布料被染得五颜六色，根本不能用。
再看床上——
明晃晃插着一把西厂的长刀。
森寒冷光映出她们哆嗦不停的身体。
她们哪敢声张，哭天喊地对着床上那把刀用力磕了两个头。
岁星对此全然不知。
她通常会等太后午睡回西厂与薛烬吃午膳。
黑衣太监在门口伸长脖子等了又等。
一看见那道白色身影便立即小跑过去。
“岁星姑娘您来了！厂公手上有些事没处理完，这才让小的来接您。”
太监毕恭毕敬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小的来、小的来，您要是提着东西进去，厂公得杀了小的。”
西厂这群太监最会趋炎附势。
每次岁星来都恨不得跪在地上把她抬进去。
太监将她送到薛烬的屋子，再三问询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岁星沉吟片刻，指了窗台上的盆栽，让他搬出去晒晒太阳。
太监一脸喜色照做。
厂公最怕他们怠慢岁星姑娘，听到岁星姑娘没让他们办事，脸会沉好半天。
反之，厂公听说岁星让他们干这个干那个，他心情就会极好。
会赏他们金子银子。
所以给岁星干活，太监们求之不得。
岁星只等了一小会，红衣督公就一边擦拭手上清水一边匆匆进来。
他不耐烦的神情一触及到屋内那身白衣就散了。
薛烬身上杀伐气极重，应是才从地牢出来。
审讯了人，手上沾了血，洗净后来不及擦拭就赶过来了。
他迫不及待走到岁星身边，嗅了嗅她颈侧熟悉的花香味。
被血腥激起的狂躁慢慢压了下去。
“那些奴才越来越没规矩，怎么让您摆东西？”
看她白净手指被餐盘烫红，薛烬眼底酝酿风暴。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
他的唇仍是凉的，不似活人体温。
他垂眸，专注亲着被烫红的地方。
岁星眨眨眼，“是我不让他们做的，厂公大人要罚罚我好了。”
薛烬亲吻的动作一顿。
他喉结动了动，清润嗓音莫名低了下去，“可以吗？”
岁星没听清楚，“什么？”
“……没事。”
满宫人都以为他跟岁星是那种关系。
但他们不是。
太后离不得岁星，每日只准岁星见他一个时辰。
俨然将岁星当孙女了，宝贝得很。
岁星若知道他背着她做的那些事……
肯定再也不会见他。
她最不耻的就是欺凌弱小，欺负女人。
他们因为她的良善相识。
他如今地位不同，非但没有惩恶扬善，还恃强凌弱、无恶不作。
连说了两句岁星坏话的宫女他都要报复。
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他不敢想岁星知道后的反应。
也许岁星己经知道了，只是在同他做戏……
薛烬狠狠闭了闭眼，眼尾发红。
他心底有无尽的贪念、欲望。
全系在这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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