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雨夜的末班车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虚影，爱华盯着候车亭电子屏跳动的数字，凌晨十二点零七分的绿光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积水倒映着歪斜的路牌，她跺了跺渗进水的帆布鞋，忽然发现站牌背面用红漆画着只扭曲的眼睛，瞳孔里歪歪扭扭写着"末班车有鬼"。“这鬼天气！”爱华小声嘟囔着“天天加班，天天加班，这叫个什么事？！”

金属车门摩擦着打开，潮湿的霉味裹着陈旧的皮革气息扑面而来。爱华往投币箱里塞硬币时，听见司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她抬头瞬间，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突然咧嘴笑开，缺了门牙的黑洞里伸出一截紫黑的舌头，"小姑娘，坐后面暖和。"

爱华不耐烦的向后排走去，后排座椅的皮革裂开细碎的纹路，爱华刚坐下就听见"嘎吱"一声，像是有人在耳边叹气。前排穿黑风衣的男人始终保持着雕塑般的姿势，帽檐下漏出的几缕头发泛着青灰色，而他脚边竟积着一滩腥臭的水渍，正顺着台阶往下蜿蜒。

"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爱华浑身僵硬，发现前边戴口罩的女子不知何时坐到了邻座，手机屏幕映着她泛青的下巴，"你看，天气预报根本没说会下雨呢。"爱华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锁屏界面赫然显示着三天前的日期。

就在这时，抱着布娃娃的老太太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干枯的手指戳破车窗玻璃，"该下车了！该下车了！"她怀中的布娃娃不知何时睁开了纽扣眼睛，嘴角用红线缝出诡异的弧度，正对着爱华眨动左眼。

公交车突然剧烈颠簸，爱华撞在窗框上。等她抬头，整个车厢只剩下她和黑衣男人。对方的帽檐缓缓抬起，腐烂的眼睑下，两只眼球正在眼眶里诡异地转动。"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布满尸斑的手穿过座椅缝隙抓住她的脚踝，"十五年前，你把我推下了这辆车......"

"不！不！"爱华尖叫着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密闭车厢里发出诡异的回响，“我不认识你，你走开，啊啊啊……”男人腐烂的脸越靠越近，她绝望地闭上眼，突然听见清脆的报站声："终点站，平安街到了。"

刺眼的白光中，司机不耐烦地拍打驾驶座："下车下车，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爱华踉跄着跑下车，回头看见那辆公交车的尾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却始终停在站台不肯离去。当她摸出手机想报警时，发现相册里不知何时多了张照片——末班车厢内，所有乘客都在对着镜头微笑，而她自己正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啊啊啊……”爱华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踉跄着向家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又出现在公交车站点。“啊啊啊……”爱华疯了般又喊又跑，在寂静的午夜回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