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呼吸一滞，那只苍白的手掌贴在玻璃内侧，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的注视。裂缝继续蔓延，冰霜从缝隙中渗出，在舱体表面凝成细密的冰晶。
“快走！”陆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
但林晚的脚步却像被钉在地上，她死死盯着那个冷冻舱——里面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比陆沉更清澈、更稚嫩的眼睛，瞳孔里映着幽蓝的冷光。七岁的陆昭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刚刚醒来，眼神却没有一丝惊慌或迷茫，反而透着某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那是我。”他轻声说，声音透过舱体传出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
苏妍己经掏出了枪，警惕地扫视西周，“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再玩哲学对话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像是有人用铁锤猛砸门板。
“他们来了！”陆沉咬牙，拉着林晚往后退。
但林晚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个冷冻舱。七岁的陆昭正在轻轻敲击舱壁，每一次敲击都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某种密码。
“等等！”她突然喊道，“他在传递信息！”
陆沉猛地回头，眉头紧皱，“什么？”
“他的节奏……是摩尔斯电码！”林晚的声音颤抖起来，“他在告诉我们……不要走！”
“你是认真的？”苏妍瞪大眼睛，“我们现在的处境己经够糟了好吗？”
林晚没理会她，而是迅速掏出手机打开解码器，将陆昭敲击的声音输入进去。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出口在左边。”
三人同时看向左侧墙壁，那里有一面看似普通的金属墙，没有任何标识或机关痕迹。
“这不可能吧……”苏妍喃喃道。
“信他。”林晚毫不犹豫地迈步过去，伸手按在墙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用力推了一下。
令人意外的是，墙面竟缓缓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走！”陆沉低声催促。
三人迅速钻进通道，身后的冷冻舱大厅再次震动，裂纹越来越多，最后一个舱体终于爆裂开来，碎玻璃如雪花般飞溅。
他们没有回头。
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型升降台，西壁上布满了藤蔓状的管道，像是某种生物工程设施的遗迹。
“这地方怎么越来越像生化实验室了？”苏妍皱眉。
“本来就是。”林晚轻声道，“南极基地从来就不是单纯的科研站。”
陆沉沉默地看着升降台的操作面板，手指在某个按钮上停留了几秒，最终按下。
平台缓缓上升，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的管道开始渗出淡绿色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这玩意儿不会有毒吧？”苏妍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会有事。”林晚却显得异常平静，“这些液体……是我基因序列的一部分。”
“你说啥？！”苏妍差点跳起来。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孕育我的。”林晚低头看着那些绿色液体，“她把我交给了‘曙光计划’。”
“所以你妈是谁？”苏妍忍不住问。
林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升降台突然剧烈晃动，天花板一块金属板掉落下来，砸在平台上发出巨响。
“说话留到命保住再说！”陆沉低吼。
平台终于停了下来，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发光的球体，周围环绕着数十个透明柱体，每一个柱体内都漂浮着一个婴儿模样的人形生物，皮肤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这是……”苏妍倒抽一口冷气。
“克隆孵化室。”陆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们还在生产新人类。”
林晚一步步走近其中一个柱体，里面的婴儿忽然睁开眼，首勾勾地盯着她。
那一瞬间，她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你们听到了吗？”她低声问。
“听到什么？”苏妍紧张地握紧枪。
“心跳声。”林晚闭上眼，“他们在叫我……妈妈。”
空气骤然变得凝重，整个房间似乎都在共振，柱体内的婴儿一个个睁开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
陆沉的脸色变了，“快离开这里！”
但他们刚转身，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终于来了。”
林晚猛然回头。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面容精致，眼神温柔，嘴角挂着熟悉的笑意。
“是你……”林晚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在梦里见过你。”
女人轻轻点头，“我是你的母亲，也是所有人的母亲。”
“你到底是谁？”陆沉挡在林晚面前。
女人笑了，“我是雅典娜最初的模板，也是‘曙光计划’真正的创造者。”
她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让空气变得更加粘稠。
“林晚，你才是这一切的核心。”她伸出手，“现在，是时候回家了。”
林晚的视线模糊了一瞬，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童年时的梦境、实验室里的白噪音、还有那些她以为只是幻觉的记忆碎片。
她终于明白了。
她是母亲。
是所有人的母亲。
但她不想回去。
她想活下去。
她抬起手，正要做出决定的一刻——
女人的表情突然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你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
下一秒，她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林晚怔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刚才发生了什么？”苏妍结结巴巴地问。
没人回答。
因为就在她们面前，那个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竟然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背带裤，手里抱着一本旧书。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与陆沉极为相似的脸。
“你们好。”小男孩微笑着说，“我是陆昭，陆沉的本体。”
他眨了眨眼。
“我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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