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可怜的小家伙

叶冰裳的脸色彻底变了。最初的惊愕迅速被一种被冒犯的羞恼所取代，那温婉的面具再也维持不住，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宣城王府后院！”她的声音因为惊怒而拔高，显得有些尖利，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格外刺耳。捏着情丝的手指，下意识地缩回了狐裘宽大的袖子里，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焰灵姬像是没听见她的质问，也完全无视了她眼中喷薄欲出的怒火。她那双琥珀色的、仿佛跳动着火焰的眸子，此刻只专注地落在那个依旧跪在冰冷石板上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在她轻笑出声的刹那，他眼中那死寂的空洞便骤然收缩，如同受惊的野兽竖起了全身的尖刺。尽管身体因为鞭伤和寒冷而剧烈颤抖，但他几乎是凭借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猛地扭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瞬间锁定了她这个不速之客。

那眼神，警惕、冰冷、充满了审视和评估，像暗夜里伺机而动的毒蛇，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准备撕咬的幼狼。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冰冷的计算和敌意。

有趣。

焰灵姬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她缓缓首起身，离开了倚靠的老梅树。赤足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踩在无形的阶梯之上。一步，一步，朝着澹台烬走来。火红的裙裾拂过雪地，如同流动的熔岩，所过之处，脚下的积雪竟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不是被踩踏压实，而是如同遇到了无形的炽热火焰，瞬间化为晶莹的水，又在极致的低温下迅速凝结成薄薄的冰壳，在她身后留下一条蜿蜒的、闪烁着微光的冰径。

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让叶冰裳瞳孔骤缩，脸上的怒意瞬间被惊疑不定所取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狐裘下的手指紧紧攥住。

澹台烬的呼吸，也几不可查地停滞了一瞬。那双死死盯着焰灵姬的墨瞳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那抹跳动的火焰。他看着她步步走近，看着她赤足融雪，看着她身上那与这酷寒地狱格格不入的、仿佛能灼伤灵魂的炽烈。身体因为极度的警惕和未知的威胁而绷紧到了极限，后背的伤口被牵动，鲜血渗出得更多，染红了身下更大片的冰雪，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焰灵姬在澹台烬身前两步处站定。这个距离，足以让她清晰地看到他苍白脸上细小的绒毛，看到他紧抿的唇瓣上因寒冷而起的死皮，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冰封万里下极力掩藏的、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惊悸？

她微微弯下腰，火红的衣料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一缕墨黑的发丝从她颊边滑落，垂在澹台烬眼前。她凑近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狼狈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审视。

“啧，”她红唇微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年冰冷的面颊，“伤得真重呢，可怜的小家伙。”

声音慵懒依旧，语调却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