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午夜急诊室的第七张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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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午夜急诊室的第七张病床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白炽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我盯着值班表上那行被红笔圈住的"0:00-8:00",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这是我在市立医院急诊科轮岗的第三周,而今晚,将是我第一次独自值夜班。

"小陈,记住,过了十二点,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千万别离开护士站。"护士长临走前特意叮嘱,她眼底的郑重让我心里发毛,"特别是第七张病床,要是有人问起......"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电梯门恰在此时打开,冷风卷着走廊的穿堂风扑进来,吹得墙上的值班表哗啦啦作响。

我强装镇定地摆摆手:"知道了护士长,我又不是新来的实习生。"然而当电梯门彻底合上,整层楼只剩下我一个人时,走廊尽头的排风扇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极了指甲刮擦玻璃的动静。

急诊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我低头整理病历,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下、两下,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我猛地抬头,透过护士站的玻璃,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正缓缓朝这边移动。那人佝偻着背,右手拄着拐杖,每走一步都要停顿许久,病号服下摆沾满暗红污渍,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请问......"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那人猛地抬起头,我差点尖叫出声——那是一张没有眼睛的脸,本该是眼窝的位置只剩两个黑洞,鲜血正顺着脸颊往下淌。就在这时,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疯狂作响,刺耳的铃声中,我听见一个沙哑的女声:"第七张病床,该换药了......"

我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再抬头时,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那盏声控灯还在滋滋闪烁。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流,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起对讲机联系保安室,却只听到电流的杂音。墙上的电子钟显示00:17,距离天亮还有漫长的七个多小时。

"叮——"电梯门再次打开,担架床的轱辘声由远及近。西个穿着防护服的急救人员推着担架冲进来,上面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手腕和脚踝都缠着粗麻绳,脸上蒙着浸透鲜血的白布。"工地高空坠落,多处开放性骨折,失血过多!"为首的医生边喊边撕开患者的上衣,我突然注意到他胸前有一道诡异的十字形伤疤,和上周新闻里报道的连环失踪案受害者特征一模一样。

当我准备给患者输液时,蒙在他脸上的白布突然滑落。我手中的针管哐当掉在地上——那是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三天前,这个男人曾来过急诊室,当时他捂着腹部说自己吃坏了肚子,而现在......他脖颈处赫然有一圈深紫色的掐痕。

"小陈!发什么呆!准备手术!"主刀医生的怒吼将我拉回现实。我机械地准备手术器械,余光瞥见手术室的玻璃倒影里,本该昏迷的患者正在对我笑。他的嘴角咧到耳根,眼睛里翻出浑浊的眼白,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手术台上,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凌晨三点,第七张病床的呼叫铃又响了。这次是个年轻女孩,她蜷缩在病床上,浑身发抖,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护士,我疼......"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掀开被子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双腿从膝盖以下不翼而飞,断面处整齐得像是被某种锋利的器械切断,却没有一丝血迹。

"怎么回事?"我颤抖着问。女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们说只要我交出双腿,就能见到妈妈......"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肉里,"现在他们又要我的眼睛,我不想给......"话音未落,她的眼球突然从眼眶里滚落,顺着脸颊掉进嘴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吞咽声。

我跌坐在地,手机从口袋里滑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相册里自动跳出一张照片——那是我第一天来医院时,在护士站拍的集体照。照片里,第七张病床的位置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嘴角上扬,眼神却冰冷得可怕。而更诡异的是,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显示:2015年6月17日,正是八年前。

走廊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伴随着铃铛的轻响。我缓缓抬头,看见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穿着粉色连衣裙,手里攥着根红色丝带,正歪着头对我笑。"姐姐,你看见我的眼睛了吗?"她举起丝带,上面串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球,"那个阿姨说,只要我把眼睛送给她,就能永远留在医院陪妈妈......"

我终于崩溃尖叫,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就在这时,所有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我听见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有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有湿漉漉的呼吸喷在耳边,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轻笑:"小陈,该换药了......"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保洁阿姨推开急诊室的门,却发现所有的病床都空着,只有护士站的地上躺着个昏睡的年轻护士。她的手腕上有几道青紫的掐痕,怀里还紧紧抱着本病历,封面上赫然写着:第七张病床,患者姓名:陈XX,入院时间:2023年X月X日,诊断结果:急性精神分裂症。

而在医院的地下室,存放着一排落满灰尘的档案柜。其中一个标着"2015年医疗事故"的文件盒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七名医护人员站在第七张病床前合影,中间的护士长笑容灿烂,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沾血的手术刀。

保洁阿姨的扫帚在瓷砖上划出刺耳声响,我猛然惊醒,额头的冷汗浸透了值班登记簿。手中病历本的边角己经被指甲抠出细碎裂痕,封面上“陈XX”三个字在晨光下泛着诡异油光,仿佛刚用新鲜血液书写而成。

“丫头,你脸色比停尸房的白布还白。”阿姨弯腰收拾我装翻的碘伏瓶,浑浊的眼珠突然首勾勾盯着我,“是不是又看到第七张病床的东西了?”她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冷得像块冰,“听我说,赶紧离开这......”

“王姨,又在吓唬新人?”保安老张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阿姨瞬间松开手,佝偻着背匆匆离开,推着清洁车拐弯时,我听见她压低声音嘟囔:“第八个,又是第八个......”

老张晃着保温杯走进护士站,杯盖里残留的褐色药渣散发出浓重的中药味。“别往心里去,这老太婆自从儿子在第七床走了后,就神神叨叨的。”他拧开杯盖喝了口,喉结滚动时,我注意到他脖颈处有道暗红色的勒痕,形状与昨夜高空坠落患者的伤口如出一辙。

我强撑着起身整理器械,余光瞥见急救通道的消防栓镜面——本该映出我身影的位置,赫然站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她歪着脑袋,空洞的眼眶里伸出细长黑线,正慢慢缠绕向我的脚踝。我踉跄后退,撞倒了一旁的输液架,哗啦啦的声响惊动了老张。

“小陈?”老张的声音突然变得含糊不清,我抬头看见他的脸正在融化,五官像被泼了热水的蜡像般扭曲变形,“该换药了......”他举起保温杯,里面浑浊的液体突然沸腾,伸出无数苍白手指抓住我的手腕。

“啊!”我尖叫着跌坐在地,再抬头时,老张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你没事吧?”他伸手拉我,掌心干燥温暖,与刚才的触感截然不同。我惊魂未定地望向消防栓,镜面中只有自己苍白的脸,以及背后若隐若现的第七张病床轮廓。

下午交接班时,我特意翻查档案室。泛黄的2015年病历册里,确实记录着一场重大医疗事故:七名医护人员在抢救心脏骤停患者时操作失误,导致病人死亡。而那名患者,正是在第七张病床咽下最后一口气。更诡异的是,事故发生后不到半年,涉事的七名医护人员相继离奇死亡——有人在值班室上吊,有人在手术台突发心梗,死状最惨的护士长,被发现时双眼被剜,浸泡在装满福尔马林的换药缸里。

当晚,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走进急诊室。走廊的声控灯依然闪烁不定,第七张病床的位置空着,白色床单平整得像块裹尸布。我强迫自己坐在护士站,打开监控屏幕,却发现所有摄像头在午夜零点准时黑屏,只有第七张病床的监控画面,偶尔闪过模糊的人影。

凌晨两点,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寂静。这次送来的是个孕妇,她的羊水己经破裂,阵痛让她不停尖叫。“快!准备接生!”医生的喊声响起,我跟着冲进产房。孕妇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救救我的孩子......他们说要拿他的眼睛做药引......”她的瞳孔突然扩散,从产道涌出的不是血水,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线虫。

我连滚带爬逃出产房,却发现整个急诊室的门都被锁死。所有病床的帘子同时被拉开,形形色色的“病人”坐起身来——没有眼睛的老人转动着空洞的眼窝,断腿女孩的伤口处长出扭曲的肉芽,老张的脖子己经彻底断开,脑袋歪挂在肩膀上对我笑。

第七张病床的帘子缓缓掀开,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抱着布娃娃坐在床上。她的眼眶里长出两朵血色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组织碎屑。“姐姐,你终于来了。”她拍拍身边的空位,布娃娃的脑袋突然180度扭转,露出我今早照镜子时的脸,“我们等你好久了......”

走廊尽头传来护士长的笑声,她推着装满器械的换药车走来,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手术刀还在滴血。“小陈,你看,这是第八个完美容器。”她抚摸着我惊恐的脸,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眼皮,“有了你的眼睛,我们就能永远留在阳间了......”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晨跑的市民发现市立医院急诊室的玻璃映出诡异景象:无数人影在窗内扭曲挣扎,而第七张病床的位置,有个穿护士服的女孩正对着窗外微笑,她空洞的眼眶里,盛开着两朵娇艳的血色玫瑰。

刺耳的警笛声撕破清晨的寂静,十余名特警荷枪实弹包围了市立医院。带队的林队长握紧手中的枪,看着大楼玻璃幕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三天前,这里还是救死扶伤的医院,而现在,卫星云图显示整栋建筑被一团诡异的黑雾笼罩,所有试图靠近的无人机都在半空自燃。

"报告!所有出入口被混凝土封死,就像......"年轻警员脸色煞白,"就像从内部生长出来的!"林队长皱眉摸向腰间的对讲机,却摸到了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在调查失踪的妹妹时,从老护士口中得到的遗物。照片上,妹妹穿着护士服站在第七张病床旁,脖颈处隐约可见紫色掐痕。

当液压钳终于破开钢筋混凝土时,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里堆满医疗垃圾,点滴管上缠绕着黑色藤蔓,每片叶子都泛着人眼般的光泽。林队长带领队员小心翼翼前进,突然听见婴儿啼哭从转角传来。他们举枪冲过去,却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第七张病床旁站着七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当年医疗事故的涉事医护人员。他们的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流淌,手中抱着浑身长满眼睛的婴儿。

"你们终于来了。"护士长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她的身体逐渐实体化,手术刀闪着寒光,"八具鲜活的躯体,足以完成阴阳逆转的仪式。"她身后的墙壁突然裂开,无数双手从裂缝中伸出,抓住最近的警员。那名警员的皮肤迅速干瘪,转眼间化作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眼窝里爬出细小的蜈蚣。

林队长扣动扳机,子弹却穿过护士长的身体钉入墙壁。他想起老护士最后的遗言:"要用带着怨念的眼睛,才能破除诅咒......"他颤抖着掏出妹妹的眼球——那是他在地下室找到的,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还保持着睁开的状态。当眼球接触到第七张病床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护士长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保留这份痛苦!"

尘封的真相在轰鸣声中展开:当年医疗事故后,七名医护人员为逃避惩罚,与地下邪教达成交易,用患者的眼睛炼制邪药。他们被困在生死之间,需要集齐八名医护人员的眼睛才能重返人间。而我的出现,正是他们等待的最后一环。

随着眼球破碎,黑雾逐渐消散。林队长在废墟中找到昏迷的我,我的双手死死抱着第七张病床的金属栏杆,指甲缝里嵌满黑色组织。当救护车的灯光亮起时,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啜泣:"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不见了......"声音渐渐飘远,只留下一地破碎的玻璃,每片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惊恐面容。

三个月后,市立医院旧址被夷为平地。施工队在地基深处挖出个铁箱,里面装满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睛,最上方压着本日记,最后一页用血写着:"如果有人看到这些,请将我的眼睛埋在妹妹墓前,告诉她,哥哥终于还清了债......"而在城市另一头,眼科诊所的小女孩摸着自己空空的眼眶,突然转头对空气说:"妈妈,我好像又能看见光了。"窗外,一朵血色玫瑰在阳光下悄然绽放,随即被晨露打落,化作一滩暗红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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