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颜将湿衣服换下,整理好后重新出门,她还记得今天要去兼职。
他们学校五点二十下课,她提出六点开始兼职原本是留一些时间将作业完成。
今天衣服湿了,她就先回家了。
现在5:45了,走过去差不多够了,但她还是加快了脚步。
“蜜语”奶茶店的玻璃门反射着午后阳光,林兮颜在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而入。
店内比昨天热闹许多,附近有好几所学校,正值放学时间,学生挤满了小小的空间,昨天的那个女孩在柜台后忙得团团转。
“来了?”
男生的声音从后厨传来,他端着一大盘新鲜水果走出来,额头上挂着汗珠。
“正好赶上最忙的时候,把东西放后面,系上围裙来帮忙。”
林兮颜僵硬地接过那条粉白格子的围裙,手指碰到棉布面料时微微颤抖。
她快速将雨伞塞到柜台下方,系上围裙时发现带子太长,在腰间绕了两圈才勉强固定。
“新来的?能帮我打包这单吗?”
女孩头也不抬地递过来三杯己经做好的奶茶,手指灵巧地在收银机上敲打着。
“7号桌。”
林兮颜接过奶茶,杯壁冰凉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手指。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走向7号桌,却在一个转身时手肘碰到了旁边的椅子。
“小心!”
一声惊呼。
太迟了。
一杯奶茶从托盘中滑落,啪地摔在地上,粉色的液体西处飞溅。
店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林兮颜感到一股热气从脖子窜上脸颊,耳边嗡嗡作响。
“对不起,我马上...”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没事没事!”
男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手里拿着拖把。
“新手特权,第一天可以免费打翻三杯。”
他朝受惊的顾客眨眨眼。
“这杯算我的,再给你做一杯更好的。”
顾客笑着摆摆手表示理解。
男生利落地清理完地面,把拖把塞给呆立原地的林兮颜。
“后厨有水桶,洗干净再出来。”
林兮颜机械地接过拖把,逃也似地钻进了后厨。
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原料和器具,她将拖把浸入水桶,用力拧干,仿佛要把所有的尴尬和不安都拧出去。
“别太在意。”
男生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安慰地朝她笑了笑。
“我第一次打工时打翻了一整盘汉堡,比你这严重多了。”
林兮颜没有抬头,只是更用力地搓洗着拖把头。
“我不习惯...做不好事情。”
男生笑了。
“谁天生就会做奶茶啊?”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笔记本递给她。
“这是我们的配方大全,先看看,等高峰期过了再上手。”
笔记本的封面贴着“周南与的错误奶茶博物馆”几个大字。
林兮颜疑惑地翻开,里面记录的不是标准配方,而是一次次失败的经历。
“3月12日,把盐当糖放进草莓奶盖,咸到顾客怀疑人生...”
“4月5日,忘记加茶底,纯牛奶+珍珠=婴儿食品体验...”
“5月20日,芋泥没搅匀,吸管堵死,顾客吸到脸通红...”
每一页都详细记录了错误原因和解决办法,字迹潦草却透着认真,旁边还画着夸张的卡通表情。
“这...”
“我的黑历史合集。”
周南与得意地说。
“每次犯新错误就加一条,现在快写满一本了。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从不犯错——那说明你根本没尝试新东西。”
林兮颜怔怔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信条就是完美——完美的成绩,完美的表现,完美地不给人添麻烦。
错误对她而言是不可接受的弱点。
外面传来女生的呼唤。
“与哥!人越来越多了!”
“来了!”
周南与朝外面喊了一声,转向林兮颜。
“你先看会儿‘教科书’,等会儿再实战。”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
“对了,打翻的那杯算我的,不扣你工资。”
林兮颜独自留在后厨,慢慢翻看着那本“错误大全”。
有些页面被奶茶渍浸染得模糊,显然经常被翻阅。
她无法理解周南与怎么能如此坦然面对失败,甚至把它们当成勋章一样收集。
半小时后,客流高峰过去,周南与把她叫出去学习基本操作。
“先从最简单的珍珠奶茶开始。”
他示范着。
“冰量、糖度、加料,每个选项都要确认两遍。”
林兮颜专注地记下每个步骤,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首线。
当她自己尝试时,手仍然会抖,但至少这次没有打翻任何东西。
“不错嘛!”
陈思雨——刚刚听见周南与叫过她的名字,凑过来看了看她做的成品,点头表示赞赏。
“比我第一天强多了,我那时候把焦糖和巧克力酱搞混了,做出来的奶茶像酱油。”
林兮颜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压平。
“只是按照步骤来而己。”
“步骤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南与插话。
“做奶茶最重要的是开心,如果你自己都不享受这个过程,顾客也感受不到快乐。”
林兮颜皱眉,并不是很赞同他的说法。
“奶茶只是饮料,不需要赋予它这么多意义。”
“哇,好冷酷!”
陈思雨夸张地抱住自己。
“与哥,我们捡到冰山美人了。”
周南与大笑,而林兮颜感到一阵烦躁。
她不喜欢被调侃,更不喜欢成为别人玩笑的对象。
但奇怪的是,这种氛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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