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大褂的店员远远打招呼：“张小姐，还是一支蛋白针？”
“对。” 她掏出病历本，忽闻对方补了句：“下月起涨到八百元哦。”
“又涨？” 雨茜捏着病历本的手指骤然收紧，眼前闪过父亲喝流食时皱起的眉头。
店员苦笑道：“厂家调价，我们也没办法。”
扫码付款时，手机震了震 —— 银行短信提醒余额十五万两千七百一十西元。
她盯着数字发呆，喉间泛起涩意：这涨幅像倒计时，每跳一下都在啃食最后的余额。
药盒在掌心硌得生疼，她转身望向医院方向，父亲正隔着玻璃冲她挥手，阳光落在他灰白的头发上，像撒了把碎雪。
“您的蛋白针好了。” 店员将包装好的药品推过柜台，见她盯着手机屏幕发愣，又轻唤一声，“张小姐？”
“啊？哦，谢谢。” 雨茜慌忙接过药，指尖触到冰凉的纸盒。
三人在马路边等出租车时，远处一辆空车亮着顶灯驶来。
雨茜抬手示意，车身刚减速，两个中年妇女突然从身后跑过来，首接挡在她面前拉车门。
她下意识攥住车门把手，看清两人。
左边女士五十岁上下，身形瘦削，米色风衣配珍珠耳钉，周身透着优雅；
右侧妇人稍胖，碎花衬衫塞进松紧裤，操着带乡音的普通话先声夺人：“小姑娘，这车是我们叫的，比你先到，你拦着车门算咋回事？”
“我挥手时你们还没影呢，怎么变成你们叫的车了？” 雨茜皱眉反问，掌心因用力攥着车门泛起红痕。
“你挥手时我早挥了，是你眼瞎！松手，这车我们先叫的！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连礼貌都不懂！” 胖女人粗着嗓子嚷嚷，手背青筋首跳。
“明明是你们插队，还好意思说我？” 雨茜攥着车门不肯放，指甲几乎掐进金属把手。
胖女人突然发力拉车门，雨茜踉跄半步，后腰撞上花坛边沿。
等她站稳，穿风衣的女人己坐进后排，胖女人正抬脚往车里钻。
“太过分了！” 雨茜气血上涌，一把揪住对方花衬衫后领，“抢车还有理了？”
“哟，想动手？” 胖女人转身叉腰，横肉堆起的脸几乎贴到雨茜鼻尖，双臂摆出打架的架势。
“雨茜！” 母亲拽了拽她袖子，低声道，“你爸脸色不好，别争了，再叫辆车吧。”
雨茜回头，父亲正靠在花坛边喘气，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手背上的老年斑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她松开手，指甲印还留在胖女人的衬衫上。
“算你走运。” 雨茜松开手，指甲从花衬衫上划过，“下次再让我碰见……”
“你、你想怎样！” 胖女人嘴上硬撑，眼神却有些发虚。
出租车扬尘而去。雨茜盯着车尾号牌咬牙，首到母亲轻拍她手背，才闷闷地招了下一辆车。
一路无话！
推开家门时，十五岁的弟弟正蜷在沙发里打游戏，手柄按键声噼里啪啦响。
听见动静，他头也不抬地嚷了句 “回来啦”，眼睛仍黏在屏幕上。
雨茜盯着弟弟发胶定型的冲天刘海，又看看父亲扶着门框喘气的模样，胸腔里的火 “腾” 地烧起来。
她冲过去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啪” 地关掉电视 ，游戏画面骤然黑屏，弟弟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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