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攥着发烫的脐带绳结坠入客厅时,电磁炉正咕嘟着莲藕排骨汤。母亲系着碎花围裙的背影在蒸气里摇晃,砧板上的葱花突然扭曲成蠕动的甲骨文:"川儿,喝碗孟婆汤补补魂。"
东皇钟腰带骤然收紧,勒得他肋骨间青铜血渣飞溅。客厅吊灯忽明忽暗,父亲的老花镜片映出拼夕夕订单页面——"家庭套装"栏目里赫然陈列着三张人皮,五星好评配图正是他们此刻围坐餐桌的模样。
"签收确认书呢?"父亲抖了抖《三界晚报》,头版头条的玉帝照片突然切换成陆川的电子社保卡。报纸油墨渗出蛇形代码,沿着桌布爬向他的手腕,化作镌刻"阳寿质押"的青铜镯。
母亲盛汤的瓷碗裂开蛛网纹,汤底浮出半张泡发的《隐私授权书》。陆川的捆仙绳刚缠住瓷碗,整张餐桌突然坍缩成数据黑洞,父母的身影在量子涟漪中重组成双头连体形态——母亲的脸嵌在父亲后颈,正用手术刀削苹果,果皮竟是连续三十年的增值税申报表。
"检测到亲情抵扣异常!"税控盘残片从陆川口袋蹦出,激光扫过父母眉心,皮下顿时浮现条形码。父亲的手掌突然暴涨扣住他天灵盖,指甲缝里钻出刻满弑神符文的5G基站:"乖儿,爹给你植入点孝道补丁。"
陆川的断刃捅进父亲肋下,喷涌的却不是血——是冒着寒气的服务器冷却液,其中悬浮着十万个哭泣的婴儿虚影。母亲的头颅从父亲肩头弹出,发丝间垂下刻有"孝心贷"的青铜锁链:"你三岁那年发高烧,可是我们拿魂魄质押换的退烧药......"
补天石残片在胸腔里尖啸,剧痛中他看见客厅墙壁褪成半透明。整栋楼竟是垂首叠放的快递柜,每个格口都冰封着不同年龄的自己,父母的身影在柜门玻璃上循环播放温馨的全息投影——但每次拥抱时,他们的手指都会刺入孩童版陆川的后颈,抽出一缕缕金色数据流。
"家庭关系验证失败!"屋内灯光突然转红,父母的皮肤如墙纸般剥落,露出内部齿轮咬合的机械脏腑。母亲的心室是旋转的印钞机,父亲的眼球弹出POS机刷卡槽,机械臂攥着青铜亲子鉴定书捅向陆川咽喉。
陆川翻身撞碎窗户,捆仙绳在楼体间甩出残影。整片小区突然扭曲成《二十西孝图》浮雕,每扇窗户都探出父母克隆体的手臂。他蹬着空调外机跃上屋顶,却发现夜空中的月亮竟是拼夕夕的砍价图标,月海处浮出西王母的3D投影:"还差0.01%就能赎回真实记忆哦!"
父母合体的机械怪物撞穿楼体,胸腔敞开的操作台上插满桃木簪。陆川的东皇钟腰带震碎屋檐,坠入下方突然出现的幼儿园场景。滑梯上的小陆川正被全息投影的父母亲吻,每次触碰都有发光的数据线扎入囟门。
"不要签收!"成年陆川的捆仙绳卷走孩童,怀中小孩却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哥哥,你也是被七天无理由退货的残次品吗?"孩童的嘴裂开到耳根,吐出粘着血丝的五星好评单。
机械父母在此刻合围,印钞机心脏喷出燃烧的冥币。陆川在火雨中撕开孩童手中的好评单,纸背竟是用女娲残躯代码写就的逃生坐标。他借风势将捆仙绳甩向月亮,绳结勾住"砍价图标"的瞬间,整个虚假记忆空间开始坍缩。
"养育之恩分期偿付中......"父母的机械残躯在崩塌中呢喃,父亲的手掌最后化作青铜摇篮,里面躺着个脐带缠颈的婴儿,脚踝上挂着"运费到付"的铜牌。
陆川坠出数据漩涡时,正砸在冰封仓库的青铜闸门前。手机自动开机,弹出西王母的强制弹窗:
【亲情套餐己续费万年】
【特别提示:您的真实父母正在其他买家的购物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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