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婵托腮看着正在做木工的人，不一般，真的不一般，“谢公子，你觉得小王氏真是误食耗子药死的吗？”
“外面是这么说的。”谢礼安也坐了下来，刻东西有点累。
还有就是沈姑娘坐得太过慵懒惬意。
“小王氏的儿子何家宝也是这么说的。”沈云婵补充道，或者说外面说的就是何家宝传的。
“他独自挂了白布，才请了人来。”谢礼安也接着说道。
沈云婵若有所思，“外面又在传何大丫克人索命，因为她每次生病都有人不幸去世。”沈云婵不信那些，只是觉得太过巧合。
“可是这次何大丫没有生病。”谢礼安听说何家昨天还杀了一只鸡。总不能是鸡在索命吧？
沈云婵换了只手托腮，“是有点蹊跷。”
“嗯，何大丫是不是真的克人索命我不知道，但也许那些人的死都和她有关。”谢礼安沉眸，人不可能毫无缘由的死去，总要有点根据吧？
要么生老病死，要么天灾，要么人祸。
谢礼安更倾向于人祸。
那几人死去的时间蹊跷，地点在家中的是病死的，外面的是意外亡故，见证者都是……
是哦……要有根据，沈云婵突然想起来青竹好像说过，前任村长是病死的，可是村里人说他身体很好，死的前几天还在牵着狗到处溜达。
那石柱还那么年轻，他虽然不是病死的，传出来的消息也说他是意外溺亡。
不是说当时跟着一群狐朋狗友，但为什么偏偏溺亡的人是他？问题是唯一像是人祸的死亡却没有人闹起来，就很奇怪。
何二牛也是病死的，可是何二牛才西十岁，死前在村里也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小王氏属于精神有问题，但是她大半夜跑起来找东西吃，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对了，沈云婵脑中灵光一闪，看着谢礼安道，“谢礼安，我发现问题所在了。”
谢礼安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人同时轻启薄唇，“所有人的死都是自家人传出来的，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第三方村民在场。”
这是谢礼安说的。
“他们死得太突然，没有其他村民见证，全是自家人给的说辞。”
这是沈云婵说的。
虽然话不相同，但是意思相近，都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两人皆是一愣，首首地看着对方，撞进了一双黑眸之中……
……
何家。
小王氏的棺木并没有在何家停多久，何家宝很快就叫了几个村中的叔伯帮忙，将小王氏拉去了后山，与何二牛合葬在一起。
期间何大丫都没有出过面。
没有守灵，没有哭丧，也没有送葬，仿佛何家没有她一般。
来帮忙的叔伯也没有从何家宝眼中看到多少悲痛，虽有哀却不多。
隐隐约约间还透着一丝解脱。
对，就是解脱。
“阿姐。”何家宝跪在堂下，首首地看着坐在那里的人。
“你不该掺和进来。”何大丫褪去了往日的麻木神情，眼里多了几分光彩。
不过满目疮痍，又哪是能轻易改变的呢？
“阿姐，前几次都是你一人面对，如今我长大了，我想和阿姐一起面对。”何家宝看着她一脸坚定。
我也想帮阿姐，想护阿姐一次，而不是像小时候那样无动于衷，懦弱到无能为力。
“你很聪明，你要科举，要出去看大世界，去结识志同道合的人，其中不乏会遇到坏人，你今日之举，便是他们来日威胁你的把柄。”何大丫叹气，她好像说得有点多了。
“阿姐，我不怕，佛家有言，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从前种种便是他们结的因。”所以死亡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何家宝在书上见识过大盛朝的十八酷刑，他觉得死是一种解脱，算什么惩罚呢？
“你……”何大丫无从谈起，她也说不过他。
“阿姐，你也别担心，我今日也种了因，至于会结什么样的果，那都是我的命数，老天爷想定我的命，我也胳膊肘拧不过大腿。”何家宝想，既然他介入了，那老天爷就惩罚他吧，他不该那么眼瞎，去找阿姐的错。
“我说不过你，只希望你小心点。”
“谢谢阿姐。”难得听到阿姐对他的关怀，何家宝灿烂一笑。
外面挂着白布，屋内燃着香火，这抹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打算明天离开祥云村。”
何家宝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听到他阿姐的话，一愣，“阿姐，你要和我一起搬到镇上吗？”
其实这些年何家并不差钱，除了何家宝爷爷老两口留下的钱财，何二牛早年也赚了些不义之财，可他们就是虐待何大丫。
何家宝学业小有所成，今年本来打算下场，不过小王氏去世怕是又要等上三年。
他己经能靠抄书挣点银钱，前段时间他和阿姐说了，想搬去镇上住，其实是想带阿姐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阿姐同意了。
他以为阿姐是要和他一起，没想到阿姐是想离开……不行！
“阿姐，你要去哪儿？”何家宝突然站了起来，上前抓紧了何大丫的衣袖，眼神复杂，带着祈求与期盼。
“我说了，我要离开祥云村。”离开祥云村的意思就是不会再回来了，她可以去很多地方，不拘是什么地方，只要她喜欢就行，她可以自己做主。
“阿姐，你要离开我？你不要我了吗？”何家宝喉头哽住，声音哽咽、颤抖。
何大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用力挣脱了束缚，大声道，“你难道还想同他们一样，绑着我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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