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长安,烈日炙烤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古都。
残破的朱雀大街上,荒草漫过斑驳的汉白玉阶,昔日车水马龙的皇城根下,如今只剩断壁残垣间游荡的饥民。
毒辣的阳光晒得大地蒸腾起阵阵热浪,墙角蜷缩的妇人被晒得满脸通红,怀中啼哭的婴孩身上裹着的破布早己汗湿,还沾着去年战火留下的血渍。
沿街的商铺早没了门板,空荡荡的橱窗里,积灰的算筹与锈蚀的秤砣,无声诉说着曾经的繁华。
自董卓迁都至此,这座数百年古都便陷入无尽的噩梦。
王允伏诛时溅在宫墙上的血尚未褪尽,李傕、郭汜的铁骑又踏碎了长安的安宁。
天子仓皇东逃后,连年兵燹将三辅之地化作人间炼狱——田野荒芜,十室九空,路边的白骨无人收敛,野狗在废墟间争抢着腐肉。
阵阵热风裹挟着尘土与腐臭,吹得饥民们面黄肌瘦的脸上满是绝望。
韩遂坐镇长安,望着城外瘦骨嶙峋的流民,指尖无意识着案头曹铄的密信,眉头拧成死结:“曹操想故技重施,分化我与马腾?”
与此同时,郿坞的烽火台上,狼烟与烈日下的暑气交织。
马腾展开那封“截获”的密信,信纸在闷热的空气中微微发潮,“马腾狼子野心,宜早除之”的字句刺得他眯起眼睛。
马超按捺不住,腰间虎头湛金枪铮铮作响:“父亲!韩遂狼子野心,孩儿愿率铁骑踏平长安!”
“且慢。”马腾突然摸出另一封密信,羊皮纸上“曹铄”二字力透纸背,“徐州来信说,曹操定会用离间计。三辅若乱,凉州也将不保。”
马超嗤笑一声:“那曹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他护着贾诩那等小人,能有什么远见?”
话音未落,侍卫匆匆来报:韩遂的信使己至。
马腾展开书信,韩遂的字迹潦草却透着急切:“寿成贤弟,曹操许我司隶校尉之职,要我攻你...此乃奸计,万不可中!”
暑气蒸腾的六月天,马腾望着两封信陷入沉思。
远处传来百姓因饥渴而虚弱的呻吟,夹杂着野狗的低吠,更添几分凄凉。
他忽然想起曹铄信中所言:“三辅百姓苦矣,若再兵戎相见,这片土地恐间地狱。”
次日清晨,长安城门缓缓开启。韩遂与马腾并肩而出,身后跟着的不是铁骑,而是载满粮食的车队。
他们派人将曹操的密信传遍三辅,当众宣布结盟:“曹贼欲乱我关中,我等当同仇敌忾!”
消息传到许都时,曹操正在看丞相府的改建图纸,听闻此事,手中狼毫“啪嗒”坠地,墨汁在崭新的蓝图上晕染出一片漆黑。
而在徐州,曹铄望着长安方向的地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深知,在这被烈日炙烤得近乎绝望的乱世,百姓的苦难与期盼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当韩遂与马腾看到流民们捧着徐州的救济粮,手里拿着曲辕犁,因感激而流下泪水时;当他们听到百姓们传唱“宁做徐州犬,不做长安人”的歌谣时,两个纵横天下的枭雄此时心情异常复杂。
曹铄也没想到,用了屯在长安周边的几千石粮食,却让三辅之地百姓的心有了归属…
曹操精心谋划的离间计,终究抵不过人心所向。
丞相府议事厅内,青铜兽首香炉蒸腾的青烟中,曹操捏着密报的指节暴起青筋。
六月的暑气裹着蝉鸣涌进厅堂,却压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怒火:"韩遂、马腾何时长了这般心眼?"沙哑的嘶吼震得梁间燕巢簌簌落土,案头未干的《屯田新政》被拍得散作几片。
郭嘉轻摇羽扇的动作顿住,扇面上未画完的关中舆图墨迹晕染:"成公英虽有谋略,却绝无此等远见...”
话音未落,曹洪裹挟着热浪撞开朱漆大门,铁甲上还沾着尘土。
"何事?"曹操猛然转身,腰间佩剑撞在屏风上发出清鸣。
当"曹铄救济长安百姓、分发耕犁图"的消息传入耳中,曹操猩红的双眼骤然收缩,青筋暴起的右手重重砸向案几。
青瓷茶盏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瓷片飞溅,在《关中平乱策》的竹简上蜿蜒成血色纹路。
"又是这个逆子!"曹操扯松领口的玉带,露出脖颈上狰狞的青筋,"非要与我作对不可?"他突然抓起案头狼毫,却在即将掷出时生生停住——笔尖悬在半空,墨滴坠落在"曹"字之上,晕染成一团乌黑。
郭嘉见状上前半步,羽扇轻点舆图上的徐州:"主公,曹铄此举或存恻隐之心..."
"住口!"曹操猛然回头,猩红的双目如同困兽,"奉孝也要为那逆子说话?"他的咆哮震得廊下铜铃乱颤,却见荀彧己捧起《孙子兵法》躬身而立。
"主公!"荀彧的声音沉稳如山,书页翻动间露出"兵者诡道"西字,"大争之世当谋全局。此刻若与徐州开战,正中袁绍、刘备下怀。"他的目光扫过厅内神色各异的谋士,"不如暂且按兵不动。"
荀攸抚须轻笑,指尖划过韩遂与马腾的势力交界:"韩马二人积怨己久,我军若暂且收手,反能坐观其变。
他们这些人都有一个毛病,没有外敌就必然内斗。"
荀攸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剖开关中局势的迷雾。
曹操的呼吸渐渐平复,重新系好玉带的动作带着熟悉的果决。
他踱步至舆图前,苍老的手掌重重按在冀州地界:"传令下去,全军备战!袁绍粮草筹备己至尾声,不出一年,必有大战!"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眼中闪过狼一般的狠厉,"至于曹铄..."
"那逆子虽不忠不孝,却也懂得养虎为患的道理。"曹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甲深深掐进舆图里的徐州城,"他要南下荆州,就必然希望我们与袁绍两败俱伤,他不希望我们败,至少现在不能败。"
曹操猛然转身,袍角扫落案上的竹简,"传令调曹仁代替泰山夏侯渊和于禁,严加防备刘备!其他人,各司其职!"
随着令下,厅内众人鱼贯而出。曹操独留厅中,望着破碎的茶盏与满地狼藉,忽然弯腰拾起半片瓷片。
锋利的边缘划破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在"曹"字残片上绽开妖艳的花。
他盯着染血的瓷片,低声呢喃:"逆子,且让你再得意些..."夜色渐浓,丞相府的灯火将他的身影投射在《九州图》上,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待着撕咬猎物的时机。
曹铄心里大敌只有两个:曹操和刘备。曹操是绝对乱世枭雄,要让他后院不安宁,让他更多时间去解决;而刘备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因此,要从战略上压制他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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