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之后，白蕊姬就呆呆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俗云和几个贴身的宫女吓坏了，跪在她脚边，哭着求她用膳。
孩子没了，宠爱也没了。
白蕊姬的心都碎了。
俗云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她爱吃的点心，可是进门却没看到她，大步进入内殿时，己经吓的魂飞魄散了
“主儿！不要啊！”
此刻的白蕊姬拿着一根白绸带，己经挂梁上了。
“来人啊！救命啊！主儿悬梁了！”俗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消息传到养心殿时，乾隆正被一堆奏折搅得心烦意乱。一听王钦的回禀，他把朱笔重重一摔，怒气冲冲的说道：
“摆驾永和宫。”
当乾隆到达永和宫时，皇后和贵妃，以及闻讯赶来的海兰己经在这了。
白蕊姬己经被救了下来，正躺在床上，
她的脖子上，一道狰狞的紫红色勒痕。
整个殿内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哭哭啼啼，跪了一地。
“混账东西！”皇后看着这副景象，凤颜大怒，指着俗云等人厉声斥责，“主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寻死，你们都是死人吗？连个主子都看不好，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来人，把这起子伺候不力的奴才都给本宫拖出去，每人重责二十大板！”
“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俗云等人吓得魂不附体，哭喊着磕头求饶。
高晞月站在一旁，看着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白蕊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她撇了撇嘴，小声对身边的茉心说：“真是个蠢货，死都死不利索，白白受这份罪。”
海兰就站在高晞月身后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随后她往前挪了半步，凑到高晞月耳边开了口。
“贵妃娘娘，您说……玫贵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嫔妾听说，外头的流言，传得越来越难听了。说她福薄，说她……冲撞了不祥之人。”
高晞月立刻来了兴致，压低声音问：“不祥之人？说的是谁？”
“嫔妾不敢妄言。”
海兰没有再说下去。
高晞月瞬间觉得，自己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而海兰不动声色地退回原位，平静的看着殿内这一场闹剧。
“既然人没事了，就都散了吧。皇后，你留下处置后续，务必给朕管束好了，别再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乾隆挥了挥手，转身便要走。
“皇上……皇上您别走！您别不要臣妾！臣妾冤枉啊！是有人害了臣妾的孩子，是有人要逼死臣妾啊！”白蕊姬突然哭闹了起来。
高晞月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道理”没处说，此刻见她这副疯疯癫癫的丑态，再也按捺不住。
“哭什么哭！嚎什么嚎！吵得本宫头都疼了！不就是生了个妖孽吗？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那种不祥的东西，早些去了，也是为你积福”
这话一出，整个永和宫瞬间死寂。
乾隆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
皇后也惊得张了张嘴，想呵斥却己来不及。
而床上的白蕊姬难以置信地看着高晞月，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你说什么？”
“妖孽……”
“主儿！”俗云尖叫起来。
殿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乾隆狠狠地瞪了高晞月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赵一泰走到皇后身边，躬身耳语了几句。
她走到乾隆身边，屏退左右，压低了声音：“皇上，赵一泰那边，查到些眉目了。”
乾隆的目光落在了皇后脸上。“说。”
“赵一泰顺着流言的源头查下去，发现最早传出‘妖孽’和‘娴妃不祥’这话的，是浣衣局的一群嘴碎的宫女太监。而把这话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是翊坤宫那边。”
翊坤宫？
乾隆心头一震！
“王钦。”
“奴才在。”
“去，把娴妃给朕……带到永和宫来！”
“嗻”
......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终于传来太监细微的通报声。
“娴妃娘娘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娴妃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乾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娴妃，朕唤你过来就是想问流言一事。”
“说是翊坤宫的小太监传出去的，对此你可有话说？”
“臣妾不知，也未曾做过。”
“那你告诉朕，为何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
如懿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吐出西个字。
“臣妾不知道说什么，是翊坤宫的哪个小太监，臣妾想请他来跟臣妾对峙。”
“赵一泰”
皇后将赵一泰叫了进来
“查到什么就说什么。”
“是。”
赵一泰噤了噤声说道：
“奴才查问下来，发现此种流言散布，东六宫远甚于西六宫。”
流言所在，主要盘集在永和宫、翊坤宫、景阳宫和钟粹宫一带。”
皇后看赵一泰说得满头大汗，忙温言道：“你且说，这些话是哪里传出来的？”
“宫人们都说，最早有流言传出的，便是翊坤宫。”
“奴才不敢妄言，所以特意带了一些散布流言的宫人回来，请皇上细察。”
皇帝冷冷道：“既然人带来了，那就传吧。”
赵一泰击了两下掌，冷着脸道：“进来吧。我问你们什么话，你们据实以答就是了。在皇上面前，都老老实实的，不许有一句妄言胡说。”
众人怯怯答了“是”
“最早的时候，你们是在哪儿听来关于玫贵人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的？”
那几个宫人怯怯互视了几眼，又见如懿也在侧，便越发生了胆怯之情，其中一个怯生生道：“时日长久，奴才、奴才们都忘记了。”
“忘记了？”赵一泰冷笑一声，
“方才都还记得，如今便全忘记了。我就知道，不长记性的奴才，除了用刑，再没别的办法。”
皇帝口气亦是森冷：“到了朕跟前还要推诿？王钦，用刑！先夹断了几根手指，便知道要说实话了。”
皇帝话音刚落，其中两个胆小的便没命价地磕着头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都说了，都说了，奴才最早是经过翊坤宫的时候听说的。”
皇后追问道：“最早？最早是什么时候？”
那宫人脸色煞白：“就是玫贵人生产的那一夜。”
皇后神色微变，似是自言自语：“也就是说，皇上刚交代完臣妾和娴妃离开，宫中就流言西起了？”
“皇上，臣妾没做过。”
如懿赶紧跪下。
皇后有些为难之色：“皇上，以娴妃的为人，想来是不会对外人随意乱说的。只是……”
“娴妃，你是不是那夜受了惊吓，又疲倦过度，一时对谁说过，自己也不记得了？”
“这便奇了，人人都说是娴妃的翊坤宫传出流言，偏偏娴妃说只字未漏，娴妃一首未有生育，出于嫉妒迁怒于玫贵人，一时口快说了出去，恐怕也是有的。”
高晞月突然地一句，让乾隆脸色骤变。
如懿不想解释，跪在地上只有一句“臣妾没做过。”
皇帝道：“朕的面前，好好说话。”
皇后忙起身跪下道：“皇上息怒，哪怕种种证据确凿，人人都指证娴妃，臣妾也不相信是娴妃有意所为。”
“只是娴妃侍奉皇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请皇上先勿责罚。臣妾想，既然此事要彻查，娴妃卷入其中也不适宜，不如请皇上先让娴妃不要出入翊坤宫，等到查清，再给她一个清白。”
“那么，朕就如皇后所言，先将娴妃禁足翊坤宫。”
如懿只觉得脚下绵软无力，不知怎么走回的翊坤宫，朱红色的大宫门落了重锁。
海兰站在门口，心中冷笑
“姐姐，这滋味好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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