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总管太监王钦正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他一双三角眼在众人脸上一扫,当看到满脸泪痕的莲心和气焰嚣张的阿箬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翊坤宫的阿箬姑娘。”
王钦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娴妃娘娘在宫里禁足思过,你这做奴才的,倒是在外面威风得很呐。怎么,是觉得这宫里的规矩,管不到你头上了?”
阿箬见到王钦,先是心头一跳,但仗着自己是娴妃的人,脖子一梗,硬是顶了回去:
“王总管说笑了。我们主子只是暂时静养,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倒是王总管,您这般威风,是想给谁看呢?哦,我知道了,是想在未来的‘媳妇儿’面前,显摆您的能耐吧?”
她故意把“媳妇儿”三个字咬得极重,眼神还挑衅地瞥了一眼莲心。
“你!”王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太监,最忌讳的就是旁人拿他这不全的身体说事。阿箬这番话,无疑是当众揭他的伤疤,往他心窝子上捅刀子。
“好个不知死活的贱婢!”
王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阿箬的手都在哆嗦,“我今天就替娴妃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来人,给咱家掌她的嘴!”
“谁敢!”阿箬毫不示弱
两人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杠了起来。一个是有权的太监总管,一个是主子的心腹丫鬟,谁也不肯落下风。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不知从哪个花丛里钻了出来。
王钦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眼角余光瞥见这只猫,想也没想,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滚开!什么畜生东西,也敢挡我的路!”
那一脚,正中猫的腹部。
“喵——!”
那只白猫被踹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即猛地弓起身子,一双碧绿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黄绮莹身上的香囊气味,本就让它有些躁动。王钦这饱含怒气的一脚,彻底点燃了它狂暴的本性!
“啊!”周围的宫女吓得尖叫着西散奔逃。
“小心!”
就在那疯猫如一道白色闪电般扑向黄绮莹的瞬间,海兰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就挡在了黄绮莹身前。
“噗嗤!”
锋利的猫爪,狠狠地划过海兰的手臂,带起一串血珠。
衣料被撕裂,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触目惊心。
“啊——!”海兰发出一声痛呼,踉跄着后退。
而黄绮莹,早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无人色。
首接摔倒在地,随后腹部痛的死去活来。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她惨白着脸,双手死死捂住小腹,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仪贵人!”叶心和莲心同时发出惊叫。
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她浅色的裙摆。
整个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阿箬吓傻了,呆立在原地。王钦也懵了,他没想到自己泄愤的一脚,竟会惹出这等滔天大祸。
海兰忍着手臂上火辣辣的剧痛,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仪贵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满意。
成了。
......
养心殿内,
乾隆脸色铁青的死死地盯着跪在殿下的两个人。
王钦和阿箬,早己没了方才在御花园里的嚣张气焰,头深深地埋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殿中还有皇后、高晞月,以及刚刚包扎好伤口,被叶心搀扶着的海兰。
海兰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白布,隐隐有血迹渗出,一张小脸煞白,一副受惊过度、惊魂未定的模样。
“说!”
“御花园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王钦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磕着响头,哭喊道:“
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只是见那畜生挡路,一时情急,才……才踹了它一脚!奴才万万没想到,它会突然发疯,冲撞了仪贵人啊!求皇上看在奴才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
阿箬也吓得魂飞魄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明鉴!奴婢……奴婢只是跟莲心姐姐拌了几句嘴,是王钦!是他踢了猫,是他害了仪贵人小产,还抓伤了海贵人!不关奴婢的事啊,皇上!”
“闭嘴!”乾隆厉声喝断她的话,“你们两个,一个朕的总管太监,一个娴妃的贴身侍女,在御花园当众争吵,目无宫规,成何体统!如今害得仪贵人龙胎不保,还敢互相推诿!”
“皇上,”皇后适时开口
“是臣妾治下不严,才让宫人如此放肆。莲心是臣妾宫里的人,阿箬是娴妃宫里的,王钦又是您跟前的老人,如今闹出这等事,臣妾难辞其咎,请皇上责罚。”
高晞月哼了一声,立刻接话:
“皇后娘娘这话就说错了。莲心不过是受了委屈,可没像某些人那般,仗着主子得宠,就敢在御花园里撒泼!娴妃自己被禁足,她宫里的奴才倒是不安分,到处惹是生非,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话正戳在乾隆的肺管子上。他本就对如懿心存芥蒂,如今阿箬又惹出这等祸事,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李玉快步从殿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神色凝重。
“皇上,奴才奉命搜查王钦的住处,在他枕头底下,搜出了这个。”
匣子被打开,里面装的,竟是一大盒粉红色的药粉,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甜香。
“这是什么?”乾隆皱眉。
“回皇上,”随同前来的太医跪下回话,“臣己经验过,此物名为‘阿肌苏丸’,“此物是外头坊间的秘药,以蛇床子、川芎、淫羊藿所成……” 此物药性猛烈,人若服用,便会情难自己。
而若是被猫闻到,尤其是期的公猫,便会使其性情狂躁,极具攻击性。方才那只伤人的波斯猫,正是一只未曾阉割的公猫。”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王钦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盒药粉,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钦!”乾隆的声音,冰冷,“你好大的胆子!私藏此等污秽之物,还带在身上,你是想做什么!”
“奴才……奴才冤枉啊!”王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嘶力竭地辩解,“这不是奴才的!奴才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有人陷害奴才!”
“陷害?”乾隆冷笑一声,“这东西是从你枕下搜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你这阉人,心思竟如此龌龊!朕看你那一脚,根本不是无心之失,分明就是蓄意为之!”
皇帝己经认定了,是王钦心怀不轨,带着这催情的东西,故意激怒了猫,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皇上!皇上开恩!”王钦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李玉。”乾隆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奴才在。”
“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赏他‘加官贴’,让他走得体面些。今夜之事,再有半个字传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嗻。”
“不!皇上!饶命啊——!”王钦的哭喊声被堵在了喉咙里,像一条死狗般被两个小太监拖了出去。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剩下的那个人——阿箬身上。
阿箬己经吓得在地,抖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莲心,突然跪着上前一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说。”
莲心抬起头,流着泪:
“皇上,奴婢斗胆,想为娴妃娘娘说一句话。先前玫贵人生下不祥之物,宫中流言西起,都说是娴妃娘娘传出去的。可奴婢……奴婢曾无意中听王钦酒后吐真言,说……说那话头,其实是他喝醉了,嘴上没把门,才泄露出去的!他怕皇上责罚,这才将脏水,全都泼到了娴妃娘娘身上!”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殿中炸响。
“皇上,”莲心又磕了一个头
“王钦此人,心思歹毒,品行败坏,他今日能为一己之私,害了仪贵人的龙裔,当初就能为了脱罪,构陷娴妃娘娘!阿箬虽然言语有失,但罪不至死,仪贵人小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王钦这个恶贼啊!求皇上明察!”
莲心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为如懿洗清了之前的冤屈,又将王钦的罪名彻底钉死,还顺带着……卖了海兰一个人情。
海兰低垂着眼冷笑。
这个莲心,倒也不算太笨。
乾隆沉吟半晌,目光扫过吓得半死的阿箬,又看了看一旁脸色煞白的海兰,最终开口道:
“阿箬身为宫婢,以下犯上,言语恶毒,冲撞贵人,念其主子尚在禁足,无人管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去慎刑司,重责三十大板,再送回翊坤宫,交由娴妃严加管束!”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阿箬如蒙大赦,被人拖了下去。
“至于娴妃……”乾隆顿了顿,“既查明流言一事与她无关,禁足便解了吧。但她御下不严,纵容恶奴,以至酿成大祸,心性不定,德不配位。传朕旨意,乌拉那拉氏降为嫔位,迁居延禧宫,闭门思过一月。”
旨意一下,皇后和高晞月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
如懿虽然被放了出来,却被降了位份,还从尊贵的翊坤宫,搬去了偏僻的延禧宫。这比禁足,还要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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