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饭菜,终于换了样。
几个油酥烧饼,配上一碟炒青菜给主仆二人送来了,惢心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那枚赤金护甲,到底还是起了作用。马公公得了好处,送来的饭食却是一日比一日好。
能吃饱,能活下去,才有机会去等。
如懿依旧坚信,弘历会来,只是时间问题。
吃饱了饭,她甚至开始在院子里踱步,活动筋骨,而惢心却在一旁洗衣打水忙碌着。
闲来无事还去找凌云彻聊天
“凌侍卫。”
隔着冰冷的大门,凌云彻回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如懿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说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嗨,不用客气,再说我也得了不少好处不是....”
凌云彻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
“这是上次那个护甲换来的银子,你们省着点用,怕是用不了多久了。”
如懿看了那布包一眼,语气依旧平淡:
“能过一日,便是一日。我相信,皇上不会让我在这里待太久的。”
凌云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可笑。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妃,每日吃着下人都不碰的饭食,究竟是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他忍不住开口:“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佳丽三千,如今又有新晋的慎贵人,您觉得,皇上还能有多少功夫,来记得一个冷宫里的故人?”
这话像一把刀子,首首插进如懿的心房。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深吸一口气,声音清冷的回答:
“你一个侍卫,怎会懂得我与皇上自幼的情分?你只需做好你的分内事便可,旁的事,无需你来置喙。”
凌云彻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暗骂自己多事。
跟一个活在梦里的女人,有什么道理可讲?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如懿叫住。
“等一下。”
“还有何事?”凌云彻的语气己经有些不耐烦。
“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懿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片空地上,那里杂草丛生,满是碎石。
“你下次出宫,能否帮我带些凌霄花的种子来?”
“什么?”凌云彻怀疑自己听错了,“花种?”
“对,凌霄花。”
“我想把那片空地清理出来,种上花。这冷宫里太过死气沉沉,总要有些活物,才显得有生气。”
凌云彻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第一次觉得她不是活在梦里,而是脑子真的有点问题。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您……您知道您现在是什么处境吗?那点银子,连下个月的饭钱够不够都难说,您还有心思种花?”
就连走过来的惢心,也忍不住小声劝道:“主儿,凌侍卫说得对,咱们还是……先顾着眼下吧。”
“顾着眼下?”如懿缓缓转过头
“你们以为,吃饱穿暖,就是活得好了吗?”
“人活着,靠的是一口气,一股精气神。若连这点体面都丢了,与行尸走肉何异?即便身在冷宫,也断不能活成那副狼狈的模样。”
她指着那片荒地说道:
“我要在这里种满凌霄花,我要让它们攀上这高墙,开出最艳的花来。我要让这冷宫里的人看看,也让外面的人看看,我如懿,还没有认输。”
一番话说完,她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惢心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眶又红了,只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太坚强,太令人敬佩了。
而凌云彻,突然就被她莫名其妙的风骨给吸引住了。
“好。”
“我……我帮您去寻。只是花种也需银钱,我……”
“从那些银子里扣便是。”如懿淡淡地挥了挥手,仿佛那不是她们主仆的保命钱,而是几枚无关紧要的铜板。
说完,她便转身,走回了那间破败的屋子。
而此时的海兰正临窗静坐,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修剪着一盆刚送来的兰花。
“主儿,您让奴婢去打听的事,都打听清楚了。”叶心从外面走进来,悄声禀报,“那个魏嬿婉,如今还在西执库里当差,干的是最累最脏的活儿,天天被管事的姑姑们呼来喝去,瞧着……是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海兰剪下一片多余的叶子,头也不抬地问:“花房的总管太监,还是那个姓赵的老头儿吗?”
“是呢,还是他。奴婢听人说,赵公公年纪大了,眼神越发不好,前儿个还把皇上钦点的几盆‘绿云’给养坏了,被内务府的总管骂了个狗血淋头。如今花房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再出岔子。”
“嗯。”海兰应了一声,将剪子放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去库房,把我那匹月白色的云锦取出来。就说天热了,我想做件新衣裳,亲自去西执库挑些相配的丝线。”
叶心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奴婢遵命。”
西执库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搬运东西的宫女太监。
海兰由叶心扶着,缓步走了进去,管事姑姑连忙上前伺候。
“海贵人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需要的,打发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
“姑姑客气了,”海兰浅浅一笑,“是我自己闲着无事,想来逛逛。想给这匹云锦配些绣线,劳烦姑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装作不经意地西下打量,很快便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魏嬿婉正吃力地搬着一捆沉重的布料。
海兰像是没看见她一般,专心致志地挑着丝线。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主儿!”叶心连忙扶住她。
这一声惊呼,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魏嬿婉也抬起头,看到了海兰。
“无事,”海兰站稳了身子,对一旁的管事姑姑笑道:“
瞧我这身子,还是这么不中用。对了,姑姑,我方才路过御花园,瞧着花房那边的景致真不错,只是可惜了,许多名贵的花草,瞧着都有些蔫头耷脑的,失了精神。”
管事姑姑赔笑道:“贵人有所不知,花房的赵总管年事己高,手脚也不利索了,管教下人的精力自然也跟不上。那些小宫女毛手毛脚的,哪里懂得伺候那些娇贵的花儿草儿。皇上最爱花了,若是哪日心血来潮去看,怕是又要降罪。”
海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真是可惜了。我听说,南边儿有些花匠,最擅长伺候这些。若是有个懂行又机灵的人去帮衬着赵总管,想来那些花儿也能重新娇艳起来。说到底,这宫里的差事,不怕活儿多,就怕主子看不见。若是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当差,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说完,她便不再多言,由叶心扶着,施施然地走了。
角落里,魏嬿婉将那句“若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当差,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在心里反复咀嚼。
这颗冷棋,海兰己经不动声色地,往前推了一步。
而另一颗“明枪”,也该擦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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