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众人移步至外面的广场上,等候观赏烟花。
宫人们早己准备妥当,在远处空地上设好了烟花架子。
夜风清凉,吹散了殿内的酒气。
嫔妃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海兰被叶心搀扶着,安静地站在乾隆身边。
乾隆显然心情很好对海兰温声说道:“夜里风凉,仔细着凉。若是乏了,就先回宫歇着,不必硬撑。”
“嫔妾不累。”海兰拢了拢披风,“能陪着皇上,嫔妾心里高兴。”
他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砰——!”
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金色牡丹在夜空中绽放,流光西溢,将整个紫禁城的上空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万千烟火齐发,如繁花盛开。
一时间,夜空中赤橙黄绿,姹紫嫣红,。
众人皆仰头惊叹,沉醉在这场盛大的视觉盛宴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刮过。
“快看!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高高的天际,有一个小小的光点,正朝着皇宫深处飘了过去。
西北角……
海兰的心,猛地一沉。
那里,是冷宫的方向。
“不好!”乾隆也变了脸色,“那光点要是落下去,只怕要走水!”
果不其然,那光点一头扎进了冷宫。
只听“轰”的一声,火苗瞬间窜起,借着风势,烧到了如懿和惢心的屋子。
“走水了!冷宫走水了!”
御花园里顿时乱成一团。
太监宫女们尖叫着,乱跑着,皇上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
侍卫和太监们提着水桶,乱哄哄地朝着冷宫的方向冲去。
海兰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是巧合吗?还是……人为?
前世,冷宫走水,她记得是意欢刚进宫的时候,本以为那晚没事,就不会有事,如今看来,先是毒蛇,再是走水,幕后黑手比她想象的动作还要快。
……
冷宫着火时,
如懿和惢心刚刚躺下,
随后就被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呛醒。
“咳咳……什么味儿?”如懿揉着眼睛坐起来。
“主儿!着火了!着火了!”惢心惊恐地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
“救命……救命啊!”惢心绝望地拍打着殿门。
如懿也吓傻了,她蜷缩在墙角,看着这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火焰,死亡的恐惧第一次裹挟了她。
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要出去,她还要重获荣光,她还要……
“砰!”
一声巨响,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娴主儿!惢心!”
是凌云彻!
“凌侍卫!”惢心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凌云彻一把拉起她,目光迅速锁定了墙角的如懿。
“娴主儿,得罪了!”
凌云彻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将如懿拦腰抱起,另一只手拽着惢心,低吼道:“跟着我!快!”
他抱着如懿,踉跄着冲出火海。
刚踏出殿门,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整片屋顶轰然坍塌,燃起了更汹涌的火焰。
三人瘫坐在院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皇帝带着一众嫔妃和宫人,赶到了。
乾隆一踏进冷宫的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此刻的如懿发丝凌乱,衣衫破损,满面烟灰地坐在地上。
如懿也看到了他。
这时候,一股巨大的屈辱和委屈涌上心头。
她就这么坐在地上,仰着头,痴痴地看着乾隆,眼中蓄满了泪水。
高晞月最先按捺不住,她用帕子捂着鼻子开了口:“哟,这冷宫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地方。前儿个闹蛇,今儿个又走水,乌拉那拉氏,你这命格,是不是太硬了些?走哪儿哪儿倒霉,可别是什么天谴的兆头,冲撞了宫里的祥瑞之气才好。”
这话,刻薄又恶毒,瞬间让场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乾隆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本就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而心烦意乱,高晞月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看了看如懿,最后,又看了一眼身边身怀六甲的海兰,叹了口气
随后,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披风,弯下腰,裹在了如懿的身上。
“你好自为之。”
他只丢下这西个字,便立刻转身,走到海兰身边:“这里烟尘大,秽气重,朕送你回宫。”
说完,带着海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皇后见状,也觉得索然无味,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救火要紧,别都围在这里了。”
众人也都纷纷转身离去。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冷宫院落,转瞬间,又只剩下如懿、惢心,和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凌云彻。
如懿紧紧地抓着身上那件尚有余温的披风,看着乾隆离去的方向,眼泪流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着同样惊魂未定的惢心,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惢心,你看到了吗?他心里有我……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惢心刚刚才从鬼门关爬回来,浑身都在发抖,脸上、手上全是被刮蹭出的血痕。
她看着自家主子这副痴迷的模样,听着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心里的那股凉意,再也压抑不住。
有你?
惢心在心里冷笑。
有你跟没有你有什么区别?他有你,就不会让你在这冷宫里被蛇咬,被火烧!他有你,就不会只扔下一件披风,连句多余的安慰都没有,就头也不回地护着别的女人离开!他有你,就不会放你出去!
这件披风,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一件安抚的物件。
可于她的主子而言,却成了救命的稻草,是天大的恩宠。
这一刻,惢心只觉得荒唐,又觉得悲哀。
她看着那烧成一片废墟的屋子,又想起了皇后说的话。
跟着这样的主子,会有好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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