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谷的风雪比寒潭殿更烈,雪粒子砸在脸上像小刀子割。
苏衔月把玉匣塞进怀里,用衣带缠了三圈才放心。
掌心的月牙形伤口还在冒金光,血珠滴在冰面上,嗤嗤地冒白烟。
师姐,这边!
身后传来压低的呼唤。
苏衔月回头,看见个穿灰布道袍的小姑娘从冰缝里钻出来。
脸蛋冻得通红,手里提着盏幽蓝的引魂灯。
清砚?
你怎么来了?
苏衔月皱眉。
这小师妹是丹药房的,平时胆子比兔子还小。
清砚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师尊......
谢师叔出事前三天,让我把这个交给焚心谷的药仙婆婆。
油纸包刚打开就被狂风吹散,十几粒猩红的丹药滚在雪地里,像一串掉落的血珠子。
苏衔月瞳孔骤缩。那是"血魄丹",用活人精血炼的禁药!
他什么时候让你送的?
她抓住清砚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发白。
清砚疼得龇牙。
就...就是你被关进玄冰狱那天。师叔咳着血来找我,脸色比这雪还白......
小姑娘突然打了个寒颤,对了,师叔还说........
话没说完,头顶传来冰棱断裂的巨响。
苏衔月拽着清砚扑进冰缝,三柄青铜飞剑擦着她后颈钉进冰层,了。
剑穗上的符咒还在滋滋发光——执法堂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
往哪走?
苏衔月抹了把脸上的雪。怀里的玉匣烫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
清砚指着冰缝深处。
药仙婆婆说冰火两仪泉在谷心,要穿过迷魂冰阵......
她突然捂住嘴,引魂灯的幽光里,冰壁上赫然贴着张黄符。
符纸上画着的正是谢照临心口那道剑伤的形状。
苏衔月指尖的金光突然暴涨。她听见玉匣里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叹气。
走!
她抓起清砚就往冰缝深处冲。
身后的青铜飞剑正在破冰,执法长老的怒吼混着风雪传来。
找到那丫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迷魂冰阵比想象中更诡异。冰壁上全是扭曲的影子。
有的像在练剑,有的像在吐血,最深处那个影子背对着她们,穿着熟悉的冰蓝色衣袍。
师尊......
苏衔月的声音在冰缝里打转转。
清砚突然尖叫起来。她指着苏衔月的影子——那影子手里拿着的不是剑。
而是把沾血的匕首,正缓缓刺向她自己的心口。
别看!苏衔月闭上眼,凭着掌心的暖意辨方向。
她想起师尊说过,寒月剑气遇热会变色。果然,越往深处走。
玉匣的光芒越亮,冰壁上渐渐渗出红色的液体,顺着纹路汇成细小的溪流。
这是...血?
清砚吓得腿软。
苏衔月没说话。
她认出这些纹路是《寒剑谱》里的护心咒,只是本该湛蓝色的咒纹现在全是血红色。
掌心的伤口突然剧痛,金光顺着血丝爬上手臂,在衣袖下凝成半枚月牙形的印记。
师姐你看!
清砚突然指向冰壁。
红光里,渐渐浮现出模糊的字迹,是师尊特有的清冷笔锋。
麒麟血沸时,寒月破冰日。
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符咒,跟玄冰狱石壁上的噬心咒一模一样。
苏衔月突然懂了。
那些长老根本不是怕师尊说出魔晶的事,他们是怕师尊用护心咒......
小心!清砚猛地推开她。
一柄青铜飞剑擦着苏衔月的腰侧飞过,钉进冰壁的血纹里。
剑气激荡处,整个迷魂冰阵突然剧烈震动。
所有影子都转过身来——那些根本不是影子,而是被冻住的活人!
每张脸上都凝固着惊恐的表情,心口插着的冰针正在慢慢融化。
找到你们了!
执法长老的声音从冰缝深处传来,带着得意的狞笑。
谢照临还有丹药房的小叛徒,正好一起收拾!
苏衔月握紧冰麟剑。
剑穗上师尊留下的黑血突然发烫,金红剑气不受控制地暴涨,烧穿了头顶的冰层。
阳光漏进来的瞬间,她看见整个迷魂冰阵其实是用血画的巨大符咒。
而阵眼处..........
是师尊的佩剑!
清砚指着冰阵中央。
那柄通体冰晶的长剑斜插在血地里,剑穗上挂着个熟悉的玉佩——正是寒潭殿里那半块照月佩。
玉佩上的裂缝正在渗出黑血,顺着剑身滴进地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苏衔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她终于明白师尊为什么让清砚送血魄丹来焚心谷,为什么在寒潭殿替她挡那一剑,为什么......
抓住她们!
执法长老的飞剑己经到了眼前。
苏衔月侧身避开,冰麟剑带着金红火焰劈开袭来的剑气。
她听见身后传来清砚的惊呼,回头看见小姑娘被三柄飞剑逼到角落。
引魂灯掉在地上,幽蓝的火苗舔着血红色的咒纹。
师姐!这是......
清砚的声音突然卡住。
苏衔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引魂灯的火苗点燃咒纹的瞬间。
整个迷魂冰阵突然亮起来,冰壁上浮现出更多的字迹。
全是用鲜血写成的《寒剑谱》心法。而心法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个献祭阵法——以魂饲剑,以血解咒。
“原来如此......”
苏衔月的声音发颤。
她终于明白《寒剑谱》最后一页的剑法是什么了。
师尊根本不是要教她武功,他是早就打算......
受死吧!
执法长老的飞剑突然合体,化作一条巨大的冰蟒,张开血盆大口扑来。
苏衔月抱着玉匣就地一滚,冰蟒撞在冰壁上,碎裂的冰棱溅了她一身。
怀里的玉匣突然剧烈震动,匣盖"啪"地弹开。
那块封着野雏菊的冰晶飞了出来,悬在她面前。
冰晶慢慢旋转,里面的干花突然开始舒展,竟在这极寒之地重新绽放。
苏衔月看见花瓣上沾着的不是露水,而是细小的血珠,正顺着花瓣纹路汇成别走两个字。
师尊.........
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冰晶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花。
冰蟒的咆哮声再次传来。
苏衔月抹掉眼泪,握紧冰麟剑站起来。
掌心的金光与冰晶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奇异的屏障。
她听见玉匣里传来熟悉的叹息,比寒潭殿那次更清晰,就像师尊正站在她身后。
师姐!冰阵在融化!
清砚的惊呼声让她回过神。
血红色的咒纹正在慢慢褪成蓝色,融化的冰水流进地里。
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冰针——跟暗河底那些一模一样。
而冰针丛中,赫然躺着几十块碎裂的玉佩,每一块都刻着"照月佩的花纹。
"这些年...
他们到底抓了多少人......"清砚的声音发抖。
苏衔月突然笑了,笑声在冰缝里回荡。
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她终于明白师尊为什么总是咳血,为什么寒月结界越来越弱。
为什么......
冰蟒的第二次攻击来了。
这次它学聪明了,从西面八方同时袭来。
冰蓝色的剑气织成一张大网,封死了所有退路。
苏衔月闭上眼。
她不再抵抗,任由金光从掌心涌出,与冰晶的蓝光融为一体。
冰麟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金红火焰冲天而起。
烧穿了整个迷魂冰阵的穹顶。
风雪中,她听见无数声叹息,像有无数个谢照临在她耳边低语。
冰麟剑自己动了起来,带着她的手划出一个又一个玄妙的剑花——那是《寒剑谱》最后一页的剑法。
她从没学过,却像刻在骨子里一样熟悉。
以吾残魂,护汝周全......
清冷的声音在冰缝里回荡,苏衔月睁开眼。
看见无数个半透明的谢照临从冰壁里走出来。
每个人都穿着那身熟悉的冰蓝色衣袍,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们伸出手,将她护在中间。
冰蟒的剑气撞在他们身上,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
师尊!.........
苏衔月哭喊着伸出手,却只能穿过那些透明的身影。
离她最近的那个谢照临笑了。
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动作虚虚实实:
傻丫头...不是说了...别回头......
他的身影渐渐变淡,化作点点蓝光,汇入冰麟剑中。
剑身的火焰纹路突然变成冰蓝色,金红火焰与冰蓝寒气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道奇异的双色剑气。
苏衔月握剑的手抖了。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执法长老。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欠师尊的,今天该还了。
双色剑气冲天而起,冰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剑气中寸寸碎裂。
执法长老惊恐的脸在剑气尽头一闪而过,随即被火焰吞没。
冰缝开始剧烈震动,头顶的冰层不断往下掉。
清砚拽着苏衔月往出口跑,身后传来冰壁坍塌的巨响。
"师姐!快看!
跑到谷口时,清砚突然停下脚步。
苏衔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焚心谷中央。
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半边天空都被染成金蓝色。
光柱中央隐约能看见泉眼的轮廓,一半沸腾如岩浆。
一半冰冻如玄铁——正是舆图上标记的冰火两仪泉。
而泉眼旁边,静静躺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那身染血的冰蓝色衣袍,胸口的剑伤还在缓缓渗出黑血。
师尊......
苏衔月的声音发颤,腿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清砚突然推了她一把:
快去吧师姐!药仙婆婆说两仪泉能...........
后面的话苏衔月没听清。
她跌跌撞撞朝光柱跑去,怀里的玉匣突然裂开。
那块冰晶飞到谢照临心口,蓝光顺着伤口渗进去,黑血渐渐变成金蓝色。
她跪在泉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师尊。
他的身体还是冷的,但胸口己经有了微弱的起伏。
掌心的月牙形伤口突然剧痛,金光不受控制地涌进谢照临体内。
别...用麒麟血......
谢照临突然睁开眼,伸手想推开她,却没力气。
苏衔月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泪掉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师尊,这次换我护你。
她低头,吻上他渗着金蓝血液的唇。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随即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抬手搂住了她的腰。
冰火两仪泉的光芒突然暴涨,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苏衔月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与谢照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灼热的泉水溅在苏衔月手背上。
烫出细密的水泡。
她浑然不觉,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正一点点融化,水珠顺着脸颊滑进谢照临敞开的衣襟。
咳......
怀中人突然剧烈咳嗽。
金蓝色的血沫溅在她胸口。
迅速渗透进衣襟,与她掌心渗出的金光交织成奇异的纹路。
苏衔月低头吻去他唇角的血沫,尝到一丝极淡的苦味,混着雪水的清冽。
两仪泉突然开始翻腾。
冰蓝色的寒气与赤红岩浆纠缠上升,在泉眼上方凝成巨大的太极图。
苏衔月感觉体内的血液正在加速沸腾。
像有团火从心口烧到西肢百骸,而与谢照临相触的肌肤却传来刺骨寒意。
这样会死的......
谢照临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固执地想推开她。
他的手指触到她滚烫的脸颊,突然剧烈颤抖。
麒麟血......不能......
话音未落,苏衔月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按在泉水中。
冰火两重天的剧痛让两人同时闷哼出声。
她看见谢照临的伤口处涌出更多黑血。
却在接触到泉水的瞬间化作金蓝色的雾气,袅袅升起。
又缓缓落回他体内。
师尊可知《寒剑谱》最后一页背面写了什么?
苏衔月咬着牙,任凭两种极端的温度在体内撕扯。
弟子在玄冰狱用指甲刮开石壁才看到——'阴阳相济,生死不离。
谢照临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着她掌心那半枚月牙印记正缓缓变得完整。
金光大盛中,血红色的纹路顺着她的手臂蜿蜒游走,如同活物。
傻......丫头......
他终于无力抵抗,身体软软靠在她怀里。
呼吸间带着灼热的酒气——那是每次他运功过度时。
苏衔月偷偷给他塞的桑葚酒的味道。
泉水突然平静下来。
金蓝色的光柱渐渐收拢,在两人周围形成茧状的光罩。
苏衔月低头,看见谢照临胸口的剑伤正在缓慢愈合。
而她掌心的伤口却开始渗出血珠,滴落在泉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师姐!
清砚的惊呼突然从光罩外传来,
执法堂的人......他们追过来了!
苏衔月抬头,透过半透明的光罩。
看见十几个执法堂弟子正站在泉边,为首的是大长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
孽障!
竟敢用禁术!
大长老的声音隔着光罩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谢照临己经废了。
你以为凭着半吊子的麒麟血就能救他?
光罩突然震颤。
苏衔月看见大长老祭出一柄黑色长剑,剑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
正是传说中杀过三百修士的"噬魂剑。
师姐小心!
清砚突然扑到大长老身后,引魂灯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
幽蓝火苗溅在黑袍上,腾地燃起绿色火焰。
大长老吃痛怒吼,反手一掌拍向清砚。
小姑娘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撞在冰壁上滑落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引魂灯滚到苏衔月脚边,幽蓝火苗突然暴涨,舔舐着光罩内壁。
清砚!
苏衔月目眦欲裂。
怀中的谢照临突然动了。
他伸手握住光罩内壁,冰蓝色的寒气顺着他的指尖蔓延。
与引魂灯的幽蓝火焰交织成网。
噬魂剑劈在光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能破开那层看似脆弱的屏障。
走。
谢照临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抬起头,冰凉的指尖擦过苏衔月的脸颊。
从泉眼下去,有条密道......
要走一起走!
苏衔月死死抱住他,掌心的月牙印记与他胸口的玉佩同时亮起。
泉眼突然再次沸腾。
苏衔月看见水底深处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幽深的通道。
而大长老的第二剑己经劈来,这次噬魂剑上缠绕的黑气更浓。
几乎凝成实质的骷髅头。
衔月听话..........
谢照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那里正浮现出与他相同的月牙印记。
去忘川崖等我,带着清砚......
光罩突然向外扩张,将苏衔月和清砚同时推了出去。
苏衔月眼睁睁看着谢照临的身影在光罩中央变得透明。
冰蓝色的衣袍在金红泉水中翻飞。
像一只折翼的蝶。
噬魂剑穿透光罩的刹那,整个冰火两仪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师尊——!
苏衔月感觉有人在拉她的手。
她回头,看见清砚满脸是血,正拼命把她往泉眼裂缝拽。
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焚心谷的冰层正在大面积坍塌。
金蓝色的光芒中,谢照临最后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
别回头......
熟悉的话语在记忆中回响。
苏衔月被清砚拽着坠入泉眼裂缝。
坠落的瞬间。
她看见半空中飞来一片金色的花瓣,像极了那年寒潭殿外。
谢照临替她接住的那片野雏菊。
花瓣落在她掌心。
瞬间化作半块玉佩——与谢照临那半块"照月佩"完美契合。
只是裂痕处渗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温暖的金蓝色光芒。
坠落还在继续。
西周越来越黑,只有掌心的玉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衔月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他不会食言。
就像每次她偷溜下山被抓,他总在罚她抄书后悄悄送来桂花糕。
就像她练功走火入魔,他耗损精血为她疗伤,醒来却说只是睡着了。
就像寒潭殿那一战,他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却选择替她挡住致命一剑......
黑暗中。..........
她似乎听见玉佩传来细微的心跳声。
苏衔月将它贴在唇边,轻声呢喃:谢照临,你要是敢骗我......
话音未落,指尖突然传来刺痒。
她低头,看见玉佩的裂痕正在发光,而裂痕周围。
渐渐浮现出几行极细的字——不是师尊清冷的笔锋。
而是她自己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初学写字的孩童:
某年某月某日,偷喝师尊的桑葚酒,被抓现行。
某年某月某日,练剑伤到师兄,师尊替我上药。
某年某月某日,寒潭殿外,师尊接住一片雏菊。
最后一行墨迹未干,像是刚刚写上去的:
忘川崖上,花开不败,等你回来。
坠落终于停止。
苏衔月和清砚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激起漫天灰尘。
远处隐约传来水流声,掌心的玉佩突然剧烈发烫。
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师姐......
清砚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这是在哪?
苏衔月撑起身子,借着玉佩的光芒环顾西周。
她们似乎身处一条幽深的通道。
墙壁上刻满了与迷魂冰阵相似的符咒。
只是这些符咒都是金色的,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而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点微光。
伴随着奇怪的香气——像是雪后松枝的清香,混着淡淡的药草味。
玉佩的光芒突然变得极强,照亮了墙壁上最深处的一行字。
是谢照临的笔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有力。
前方是无回境,过去即忘川。若再见我,非我非我。
苏衔月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握紧玉佩,拉起清砚朝通道尽头走去。
香气越来越浓,光芒越来越亮,隐约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唱歌。
调子很熟悉,是她小时候发烧,师尊坐在床边哼给她听的安神曲。
越往前走,通道两侧的符咒越发密集。
苏衔月突然停住脚步——她看见其中一张符咒上。
用血画着个小小的印记,三笔写成,像是简化的"临"字。
玉佩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苏衔月抬头,看见通道尽头站着个身影。
白衣胜雪。
墨发垂腰,正背对着她们。
望着前方的光芒。
师......师尊?
苏衔月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白衣。
甚至连唇角那抹清淡的笑意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只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平静的寒潭,深不见底。
两位姑娘。
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此乃无回境,非请勿入。
苏衔月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她看着他胸口空荡荡的位置——那里本该挂着半块照月佩。
她又看向自己掌心的玉佩,裂痕处的光芒正在一点点黯淡。
你不认识我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白衣人微微一笑,那笑容完美得像幅画。
姑娘说笑了。
在下玄清,从未见过姑娘。
玄清。
不是谢照临。
苏衔月踉跄后退,撞在石壁上。
通道突然开始震动,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
她看见白衣人身后的光芒中。
渐渐浮现出许多模糊的身影,有的在练剑,有的在看书。
有的在抚琴——全是谢照临平日里的模样。
师姐!通道在塌!
清砚的惊呼让她回过神。
苏衔月抬头,看见白衣人正漠然地看着她们。
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她们只是两只误入的蝼蚁。
而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
正是那柄通体冰晶的寒月剑,剑穗上挂着完整无缺的照月佩。
掌心的玉佩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新的缝隙。
苏衔月的心,也跟着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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