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设施相较于西楼简洁不少，来来往往的医生也就二十几人，这些难道都是新人类？
侧身让过推着药车的护士，向前几步，来到了挂着“心理室”三个字牌子的门口。
门是虚掩的，里面的医生看上去年龄不大，手中还拿着个旧世界的纸质书，带着眼镜，借着明亮的灯光看的入迷。
我敲了敲门，叩叩的声音让他从书中世界回过神来。
“进来吧，是刚上来的吧，吴主任让你来的？”
那个医生姓吴吗？
“是一个脑袋比较秃顶的医生让我来的。”
“哦哦，那就是了，来来来，进来先。”
将门轻轻带上，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张很朴素的椅子，还挺舒适。
“你的名字是什么，我这边记录一下。”
他合上手中的书，从抽屉随意拿了个本子和笔，接着懒洋洋的靠在椅背，对着纸面写写画画起来。
“奥丽维亚。”
“这名字还挺好听，今年多大了？”
他的身子瘫在椅子上，整个人往下滑落，又艰难的支起身子，往后靠去，腿上似乎有什么机械原件的模样。
“我不知道。”
严格来说也有三十来岁了？说出来估计难以让人相信。
“来，试着填一下这个。”
几张纸递在我面前，上面写着性格测试的题目，翻过来看了看，大概两百道题目，选项是很普遍的经常、有时、偶尔、从不。
很多题目让人有些难以理解，放在末世也属于猎奇的样子。
譬如37题，
“如果你讨厌的人死了，你会破坏他的尸体吗？”
这些选项...好吧，偶尔。
“如果你面前的尸体发臭了，在很饥饿的时候你会把它当成食物使用吗。”
我忍不住将视线从题目上挪开，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人。
“嗯？写完了吗？”
他挑挑眉就要接过去，我摇摇头，斟酌了一下语气。
“这些题目，正经吗？”
“当然当然，这都是有人做过的，我当时知道都差点被吓一跳。”
呼，算了，安心写吧后续应该没有这么奇怪的问题了。
过了一会，我眉头一挑，单手支在下巴上，这个问题...
“你有幻想过对你最重要的人死亡的事情吗？”
手停在了从不上面，想要用笔一勾却难以下笔，手指好像在颤抖。
双手不受控制的向着另一个选项移动——经常。
怎么可能...阿楠那么可爱我幻想那些干什么？一定是我自己太操心了什么的。
填个偶尔吧。
手中的笔忽然有了股抗力，从手中脱离，摔落在地面。
“啪。”
不时的翻书声被突兀的掉落声打断，引来他人目光的注视。
我俯下身捡起水笔，想要扯出一丝微笑，脸上的肌肉却僵僵的难以控制，只好微微低下头，刘海前碎发投下的阴影覆盖着我的眼部。
那是一股很难说明的安全感，能让我逃避掉那股刺眼的视线。
“没事吧？”
“嗯。”
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自己都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回应什么，将目光放在面前的纸上，让这抹白色占据满我瞳孔的每一处。
拿着笔的手微微用力，对着有时的选项一勾，这次感觉身上莫名都轻松了些许。
耳边传来了翻书声，那个医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我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几道问我对身边人看法的题目，翻了个面开启下一张，看到的第一个题目就让我内心莫名的烦躁。
“你是否杀死过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是/否”
“你当时的意识是否清醒。”
“是/否”
“你是否在乎他人对她/他的看法。”
“是/否”
呼，呼，呼——
手中的笔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从手中再次摔落。
“啪。”
再次感受到那股扎人的目光，我稍微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
“抱歉，我想我可能很难完成这个测试。”
低着头将纸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捡起笔放上去将刺目的字体压住，看了眼不知何时虚掩的门，心底的烦躁散去一丝。
“emmm，看起来你的情绪有些不对，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晚上再给你做别的检查？”
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被灯光照耀在地面的影子覆盖在桌子上，模样夸张的扭曲着，那漆黑的面部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下一秒就要对我冲刺而来。
我有些慌张的后退几步，手中触碰到一抹冰凉，面前的影子似乎又变成了原样，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奥丽维亚女士，请收起你的武器。我...有点怕。”
男人略带颤抖的声线打乱了我的思绪，我疑惑的看眼手上，一把红到发黑的镰刀被我握在手中，刀尖对着桌子就要劈下。
看起来，我确实是有病呢。
“轰隆隆——”
窗外的小雨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劈哩叭啦的水滴声拍打在玻璃上，一丝冷意透过轻薄的身躯，雷声恰时的响起，细芒擦过窗边，将外面空中划出一道道闪亮。
我收起镰刀，对着他道了个歉，也不管他的反应如何，我默默的出了门，来到走廊边缘的窗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外面厚重的乌云飘浮。
怪物。
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这两个字。
好像什么不美好的记忆被这雷声勾起，看的我一阵恍惚，冰凉无情的雨水泛着些许的红光在透明的玻璃上滑落，汇成一道小小的水渠，滴落到不知距离多远的地面。
外界的防护过于简陋，除了避雷设施，防雨罩集水器都不在目光内。
厚重的乌云幻化出一个个手臂，向着方舟抓来，还没靠近又被打散，成了碎散的小云朵。
真的像啊...像个怪物。
窗户的反光里，红色的瞳孔在夜色下散着幽光，黑色头发顺着肩部滑落，红色的眸子里藏着复杂的心绪。
一个、两个、三个，嘿嘿，好多阿楠。
手指在玻璃上轻跃，里面少女的面容让我如此着迷，怪物怎么了，大家都是怪物。
为什么要排斥她呢，那么可爱，那么美好，那冰冷的眼神被征服下来不是更有意思吗？
呐，阿楠，你那时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我看着那相似的面庞痴痴的笑着。
“还真是怀念...”
雷光闪烁，我的脑海里充斥着鼎沸的人声，他们粗鲁、无礼、丑陋、无知，如同猴子一般叫嚣着，怪物怪物，颇为无趣。
我撇了撇嘴，突然就对那副面容极为想念。
脑海里嘈杂的人声都被那股莫名的冲动压制下去，看着窗外还在持续的大雨，我的一颗心也渐渐飘远。
......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大概是第一次相遇吧。
轰隆隆——
也是这样的雷雨天啊。
......（强壮的分割线）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懂吗？别犯蠢，工具就该有工具的自觉。”
“谁是工具？！你个...你！”
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脏话的少女气愤的跺了跺脚，最后脸往旁边一撇，眼睛一闭。
“哼，我不想理你了。”
没有回应，少女偷偷将眼睛张开一条缝。
那个身影己经离她大老远的距离了，
“喂！你等等我！”
少女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
“你怎么跟我长得一样。”
少女好奇的打量着前面的女生，真的好像啊，两眼都放着光，那双红色的眸子眨啊眨，试图将那个女生模样牢牢记住。
“你有病吗？盯着我这么看？”
“切。”少女扭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是没做出其他行为，亦步亦趋的在前面女生的背后默默跟着。
“洛楠，我的名字，好好记着，没有我你根本没机会活下来。”前面的女生突然开口。
洛楠？这名字奇奇怪怪的。
“奥丽维亚，我叫奥丽维亚。”
出于礼貌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伐，少女心底有些开心的想着。
“你这什么意思嘛？大家都一样小屁孩，谁说是因为你才能活下来的。”
奥丽维亚不满的抱怨着。
洛楠停下了，回头盯着奥丽维亚，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看的奥丽维亚心里发毛。
“干，干嘛。”
“奥丽维亚是吧，你知道这外面是什么情况吗？”
“不，不知道，那又怎么了？”
奥丽维亚理首气壮的。
“呵。”洛楠似乎被这态度气笑了。
“果然是个小屁孩，外面的丧尸爆发了都不知道？”
“你，你你你，说谁小屁孩呢，再说了我一首在实验室，怎么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现在都还在实验室过家家！”
“你就这么喜欢在实验室待着？”
洛楠的语气有些低沉，奥丽维亚煞有其事的回应，
“当然啦，天天有人送吃的，有人给我不同的衣服穿，我只需要提供点血液就好啦。”
洛楠突然靠近奥丽维亚，少女被吓的后退了一步，随后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一样，对着洛楠喊到，
“喂！你干什么！”
......
“你在干什么呢？奥丽维亚女士。”
嗯？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转身看去，那个心理室的医生拿着用板夹夹着的几张纸过来。
这是？
“怎么了？高空的雨景很少见，我似乎看的太入迷了。”
“呃，哈哈，你看一下，这是洛楠女士的身体数据报告，吴医生让我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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