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要不说你是影帝呢

《微光》顺利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方敏导演和林溪的见面机会肉眼可见地少了很多，只是每天的聊天倒是一点也没闲下来，林溪很庆幸，能够收获这样的一位知心姐姐。只是，林溪难得有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补补落下的课，说真的，她很想回宿舍看看，她现在床位那堆了多少资料，还真是，知识的重量。金蔷薇提名带来的光环和后续的舆论风波，让她知名度暴涨，各种剧本和代言邀约纷至沓来，当然，这背后，多多少少有她被挂上热搜，连着霸榜了一周的功劳。苏晓晓和她忙得焦头烂额，谨慎地筛选着，林溪想演的角色挺多的，只是这递过来的本子，多半是那种狗血剧，玛丽苏，要不就是剧情不太合她的意，那种被虐的死去活来的戏码，这拍戏吗，当然是要取悦自己咯，在生活里受气，总不能在剧里，也要自己找罪受吧？

林溪则把自己关在家里，沉浸在书和电影里，沉淀自己，她不想做攀附大树的藤蔓，她想成为一棵能缔造一片绿荫的树。 这天傍晚，她久违地，同她的妈妈打了通电话，手机里，备注“母上大人”的，就是她的妈妈，方慧敏，他们一起看过她妈妈年轻的照片，长得端庄温婉，有那种与生俱来的书卷气，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就是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和妈妈长得像不像，爸爸说起妈妈，总是一张嘴便滔滔不绝，一点不见平日里那副不怒自威，生人勿进的模样，横着眉眼，看起来不好相与的模样，可也只有她们母女才懂，他林语梁，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对他的女儿，是一等一地疼，他没给林溪主动打过电话，只是每次看到她妈妈打视频，才会找些蹩脚的借口，眼巴巴地往上凑，他们也就唠唠家常，都默契地，没有提前段时间的热搜，方慧敏强撑着，撑到挂断电话，才开了口，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落，林语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长叹一口气，一双横眉蹙得更紧了些。

“老林，你说，是不是，不该给小溪去那种地方，这种事，太多了些。”

“以前小溪去演那剧的时候，我就劝过你，受了骗，我们那时还可以给她担着，后来她还是想走表演这条路，追逐梦想，哪还有什么错，错就错在，那群不分青红皂白，捕风捉影的家伙，我们的女儿有什么错，罢了，她有自己的福气，真要回家来，咱们也养得起，怕什么。”

“怕她受苦，那吃人的地方，小溪心思单纯，怎么能事事都防得好？”

“我看呀，小溪就是给你宠的，要是你多让她去外面闯闯，多教她点，也不至于这样，这事教人一次就教得会。”

“还说我，你就宠得少嘛，也不知道小溪这小时候这么多零花钱是谁偷偷给塞的，要不小溪还能给骗了去？”

林溪闲来没事，就拉拉片。她刚看完一部经典文艺片，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手机特别提示音响起。 【沈砚】：在做什么？林溪有些意外，沈砚很少会主动发这种闲聊式的消息，大多是有事，或者是那种值得去拜读的剧本，抑或是那种值得一品的剧。 【林溪】：刚看完电影，《海上钢琴师》，在回味。沈老师呢？

【沈砚】：看剧本。隔了几秒，又一条消息跳出来：【沈砚】：有个新本子，双女主。其中一个角色，气质很特别，需要很强的情绪爆发力和细腻的内心刻画。导演是秦墨。 秦墨！国内最顶尖的文艺片导演之一，以挖掘演员潜能和深刻人性刻画著称，拿奖无数！能上他的戏，是无数演员的梦想！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有些颤抖，【林溪】：秦导的戏？！那……那一定很难。

【沈砚】：嗯。有场重头对手戏，情绪层次复杂，台词张力极强，你有这个意向的话，我可以，和你试试戏。】 林溪屏住呼吸，等着下文。 【沈砚】：你现在有空吗？【林溪】：有！】，【沈砚】：视频。我给你发一段剧本片段，你试着对对看。】 林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沈砚要和她视频对戏？！而且是秦墨导演新戏的片段？！这简首是天降的机会！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当然，还有一堆乱甩的衣服和居家用品，她可是秉持着“非必要，从不整理”的原则，苏晓晓因为这事，给她安了个头衔“乱室佳人”，她飞快地接通了沈砚的视频请求。

屏幕里，沈砚似乎在家中的书房，穿着舒适的深灰色家居服，少了些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眼神依旧锐利，她还是第一次见沈砚穿西装以外的衣服，不过，他一样很耀眼，轻而易举就能吸引到旁人的目光。他身后是巨大的书架，灯光温暖。

“沈老师。”林溪有些紧张地打招呼。 “嗯。”沈砚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剧本发你了。给你十分钟熟悉。角色A，暂时还没有敲定角色名字。” 林溪连忙点开他发来的PDF文件。这是一段两个女性角色在多年后重逢、爆发激烈冲突的戏份。角色A（沈砚让她试的）表面冷静克制，内心却压抑着巨大的痛苦、怨恨和不甘，台词字字如刀，却又要在眼神和细微的肢体语言中流露出无法割舍的复杂情愫。难度极高！ 林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进入状态。她反复默读着那几页台词，揣摩着角色的每一个呼吸和眼神。 十分钟后。 “开始吧。”沈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专业导师的冷静。 林溪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己经变了。她不再是那个青涩的新人林溪，而是剧本中那个被命运捉弄、内心充满风暴的女人。 视频里，林溪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抑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恨，有怨，有痛，还有一丝极力隐藏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脆弱。

没有夸张的动作，但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的肩膀，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沈砚在屏幕那头，安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清晰地倒映着林溪此刻专注而充满爆发力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近乎炽热的专注。 当林溪念出最后一句撕裂般的台词，情绪爆发到顶点又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抽空般微微喘息时，视频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几秒，沈砚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很好。” “情绪爆发点很准，克制中的爆发力更显张力。眼神的层次……抓到了精髓。” 他的评价专业而精准，但林溪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声音里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她的心，因为他的肯定而雀跃，也因为那丝波动而莫名悸动。

“不过，”沈砚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最后那个收尾的停顿，可以再延长一秒。让那种被掏空的感觉，更彻底地弥漫开。还有，台词里那句‘我恨你’，可以试着用更轻、更冷，甚至带点笑意的语气说出来，效果会更锥心，还可以，适当带一点哭腔，和一滴泪。”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屏幕那头，亲自示范了那句台词。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冰冷的、淬了毒般的笑意，瞬间将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溪看得心头剧震！这就是影帝级别的功力！她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沈老师！” “嗯。”沈砚看着她亮晶晶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这个角色，很适合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秦墨那边，我会把你的试戏片段发过去。” 林溪瞬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谢谢沈老师！” “谢什么。”沈砚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抓住，看你本事。” “我一定努力！”林溪用力保证。 视频结束。林溪握着依旧发烫的手机，心脏还在为刚才的表演和对戏而激烈跳动。他亲自为她争取秦墨导演的试戏机会，自己一定不能辜负沈老师的期望，林溪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不管怎样，她离“变强”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而那个引导她、也让她心绪难平的男人，依旧站在高处，指引着她的方向。窗户纸还在，但那纸后的光芒，己越来越难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