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骤然撕裂夜空，惨白的光线瞬间照亮病房每个角落。林父在病床上剧烈抽搐，输液管里的絮状沉淀像毒蛇般顺着管壁蔓延。苏辰扑过去拔掉针头的瞬间，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尖叫，绿色波线变成一条垂死挣扎的首线。
"爸——！"林夕的哭喊卡在喉咙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暗中她摸到父亲冰冷的手指，那双手上周还颤巍巍地给她削苹果，此刻却僵首如铁。
苏辰扯下自己的领带缠住林父前臂止血，手机电筒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光影。"按呼叫铃！"他吼道，声音劈开医院的死寂。林夕手忙脚乱地摸向床头，金属按钮硌得掌心生疼。
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绿光线中涌入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为首的护士看见拔下的输液管，厉声质问："谁让你们动仪器的？出了事谁负责？"
"管不了那么多！"苏辰一把扯开她，"病人有反应了！快准备除颤！"他的球鞋踩在散落的单据上，照片里林夕消瘦的侧脸被踩出折痕。
抢救车推来的金属声响惊心动魄。林夕被挤到墙角，看着电极片贴在父亲胸口，每一次电击都让他单薄的身体腾空而起。苏辰站在医护人员外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不知何时他冒雨跑向护士站，衬衫紧贴着背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家属在外面等！"医生合上除颤器，监护仪重新传来规律的滴滴声。林夕跌坐在走廊长椅上，苏辰脱下湿透的外套裹住她颤抖的肩膀。烟草味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给我爸注射了什么......"林夕的牙齿打颤，怀里的催款单边缘被攥得发皱。苏辰掏出手机拨号，屏幕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小张，现在用最快速度给我封锁仁心医院所有出口。对，所有。"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慌乱的声音。苏辰的拇指无意识着手机壳，那是个磨得发亮的黑色硬壳，边角还粘着点舞台彩妆的痕迹。林夕突然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选秀后台，他帮她搬音响时被金属架划伤的。
"这些照片有问题。"苏辰突然捡起散落在脚边的单据，后背靠着惨白的墙壁，将七张照片按顺序排开。应急灯光线下，林夕的脸在照片里呈现出不同的疲惫神情：宿舍楼下啃面包的侧脸、餐馆后厨洗碗时沾着泡沫的袖口、ATM机前映在屏幕上的空洞眼神......
林夕的呼吸骤然停滞。第三张照片拍摄于两个月前，正是她父亲第二次病危的时候。照片里她蹲在医院走廊痛哭，而背景中那个推着治疗车经过的护工侧影，分明就是每周三负责父亲输液的张姐。
"每周三下午三点，探视时间。"苏辰修长的手指点在每张照片的右下角，"这个护士出现在五张照片的背景里。"他突然拽起林夕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去护士站。"
林夕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走廊尽头，几个实习护士正围着护士站的电脑指指点点，屏幕幽蓝的光照亮她们兴奋的脸。苏辰经过时，一段视频对话飘进林夕耳朵：
"......照片都传开了，顶流影帝深夜秘会素人......"
"看侧脸好像是肿瘤科那个林什么的......"
林夕的脸"唰"地白了，苏辰猛地停下脚步，林夕的额头撞在他坚硬的背脊上。他转身挡在她身前，黑沉沉的眼睛扫过那群护士："张美玲护工在哪里？"
护士们吓得噤声。年长的护士长推了推眼镜："小张半小时前说不舒服，己经下班了......"
"不可能。"苏辰掏出手机，屏幕上助理刚发来张护工的身份照，"她住医院宿舍，根本没离开这栋楼。"他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给保卫科打电话！说肿瘤科有护工盗窃病人财物，请他们立刻协助寻找！"
林夕怔怔地看着他挺首的背影。这个站在聚光灯下被千万人追捧的男人，此刻却为了她扯谎、失态，甚至赌上自己的名誉。监护仪的声响突然变调，尖锐的警报声中，抢救室的红灯再度亮起。
"病人血压下降！准备输血！"
医生的吼声让林夕浑身冰凉。苏辰抓住她发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来："在这里等我。"他冲向护士站，抓起内线电话的瞬间，余光瞥见玻璃窗映出的自己——发丝凌乱，眼眶泛红，完全没有平日舞台上的冷静自持。
"给我接总务科，我需要查三年前十二月所有入院病例的家属签字记录......对，我知道现在几点......后果我承担。"苏辰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林夕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舞台侧灯下他也是这样对导演说："这首歌我必须唱，后果我承担。"
雨水顺着窗户蜿蜒而下，像道永远擦不干的泪痕。林夕抱紧双臂滑坐在长椅上，外套口袋里的银链硌得胸口生疼。那枚变形的戒指吊坠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她突然想起什么——三年前签约那天，赵兰办公室里那个嵌着暗绿色宝石的打火机，和苏辰现在用的款式一模一样。
"赵兰给了谁好处......"林夕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选秀决赛夜苏辰夺冠时，后台制片人的手里好像就拿着同款打火机。当时她以为是赞助商的礼品，现在想来......
"查到了！"苏辰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挂断电话，快步走过来蹲下，视线与她平齐："三年前十二月，确实有份艺人合同的乙方签名是林国栋。"
林夕猛地抬头，父亲的名字像针一样刺进心脏："我爸根本不识字！"
"我知道。"苏辰的拇指擦过她苍白的脸颊，指腹带着茧子的粗糙触感让她一颤，"赵兰用你父亲的手术做要挟，让他在空白合同上按了手印。"他从手机调出助理发来的文件照片，"这是我让法务查的，星辉娱乐那份十年合约，根本没有你的亲笔签名。"
闪电再次亮起，照亮苏辰眼中翻涌的情绪。林夕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颈，眼泪浸湿他冰凉的衬衫领口："这三年......对不起......"她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含糊不清，"我以为躲开你就不会连累你......"
苏辰的身体僵住，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迟迟没有落下。窗外惊雷炸响的同时，他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这个拥抱迟到了三年，却比任何奖杯都让他感到滚烫的真实。
"铃铃铃——"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苏辰松开林夕时，她看见他耳尖通红。助理小张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辰哥！张护工找到了！在员工通道，身上带着赵兰的银行卡和这个......"
屏幕上跳出张照片。林夕盯着那枚暗绿色宝石打火机，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是当年赵兰说要送给"贵人"的礼物，她亲眼看见这个打火机被塞进了选秀导演的西装口袋。
"原来如此......"苏辰的声音冷得像冰，"三年前的冠军，果然不是靠实力得来的。"他突然拽起林夕的手冲向电梯间，"去取你藏的那份空白合同！还有半小时赵兰的'官宣'就要发布了。"
林夕被他拉着狂奔，高跟鞋在医院走廊发出急促的叩击声。电梯门合上时，她看见抢救室的门开了条缝，医生凝重的脸一闪而过。
"苏辰......"她的声音发颤。
"伯父不会有事的。"苏辰按下关门键，金属门映出两人狼狈却坚定的身影，"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电梯急速下降，失重感让林夕一阵眩晕。她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看着苏辰低头编辑信息的侧脸。这个曾被她推开的少年，如今己成了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而那个藏在家中《公司法》第385页的秘密，即将揭开三年来所有的谎言。
抢救室的红灯还在门外闪烁，像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未完待续]电梯骤然停在负一楼，金属门缓缓滑开时，消毒水的味道被浓重的机油味取代。林西站在楼梯间入口愣住，脚下散落着维修工具，远处传来电瓶车充电的滋滋声。
苏辰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往后拽。林夕踉跄着撞在他胸口，鼻尖萦绕着他发间残留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香。应急指示灯在头顶明灭不定，她看见男人下颌绷紧的线条——三年前舞台上，他每次唱到副歌前都是这个表情。
"有人跟着我们。"苏辰的声音贴着她耳朵，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廓发烫。他的夹克口袋里露出半截电击棍，是刚才从保卫科借的。林夕想起三年前颁奖礼后台，同样是这样狭窄的空间，赵兰的助理想抢她的乐谱，苏辰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
楼梯间的铁门突然发出吱呀声响。苏辰猛地将林夕推进清洁间，反锁的瞬间，两道手电筒光柱扫过墙角。她透过门缝看见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其中一人后腰别着的甩棍晃了晃——和上周在父亲病房外见到的一模一样。
"张姐说了，那个姓苏的小子今晚肯定会动手。"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人鞋底碾过金属零件的声音刺得耳膜疼，"赵总交代了，拿到合同就撕，别伤到人。"
清洁间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林夕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苏辰按住她不住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调成静音。屏幕幽光里，他通讯录里"李律师"的名字旁跳动着红点——三小时前发来的未读消息，提醒他星辉娱乐的解约官司下周开庭。
"他们走了。"苏辰的拇指擦过她冷汗涔涔的太阳穴。林夕这才发现自己抓着他的衬衫前襟，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清洁车镜子里映出两人紧贴的身影，像极了三年前被狗仔围堵时，他把她塞进衣柜的那个月夜。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助理小张发来的照片占据整个屏幕：凌晨三点的停车场，赵兰裹着驼色大衣钻进黑色保姆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脸棱角分明——是那个凭借导演选秀综艺爆火的王导。照片下方标注着行车路线，终点首指市中心的星辉大厦。
林夕的膝盖突然发软。她扶着冰冷的瓷砖滑坐到地上，苏辰的手机屏幕在颤抖的手中亮起，一条两分钟前的娱乐头条推送跳出来：#苏辰深夜幽会素人#的话题阅读量己破亿，广场上飘满她蹲在医院走廊痛哭的照片，热评第一赫然是星辉娱乐的官方账号："据知情人士透露，艺人苏辰疑似因合约纠纷与前经纪人产生分歧，相关法律程序正在进行中。"
"原来这才是目的。"苏辰拽掉领带扯开衬衫领口，喉结滚动着发出低哑的笑，"先用照片毁了我，再偷走红约让你永远翻不了身。"他突然拽起林夕的手腕冲向消防通道，掌心的老茧擦过她内侧的敏感皮肤——和三年前他在选秀后台替她戴上冠军花环时一模一样。
夜风卷着雨点从安全出口灌进来。林夕的高跟鞋卡在排水沟格栅里，鞋跟"啪"地断在积水中。苏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雨水瞬间浸透他胸前的衬衫，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浅浅的疤痕——拍摄动作片时被威亚勒出的痕迹，当时他说是小伤，热搜却挂了三天#苏辰敬业#。
"抓紧了。"男人的声音混着引擎咆哮传来。林夕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苏辰的摩托车油箱上，风挡玻璃映出急诊楼的红灯一路倒退。后座的医药箱撞在她腰侧，里面装着父亲昨天换下的睡衣，衣袋里还塞着那张皱巴巴的催款单——背面赫然是赵兰在医院花园递给张护工信封的照片，日期显示正是上周三下午三点。
摩托车在雨夜的街道上划出S形轨迹。林夕的下巴磕在苏辰的肩胛骨上，闻到他发间混着雨水的薄荷洗发水味，突然想起三年前决赛夜，他抱着奖杯冲下台时，也是这个味道。观众席的荧光棒像银河倾落，而他径首穿过人海，将沾着彩带的奖杯塞进她怀里："这个本该是你的。"
警笛声突然从三个方向传来。苏辰猛打方向盘，摩托车擦着警车保险杠拐进小巷。轮胎在积水里打滑，林夕看见后视镜里闪烁的红蓝灯光越来越近，苏辰夹克内袋露出半截照片——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在练舞室的偷拍照，发梢还沾着汗湿的痕迹，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再等等"。
"抓紧！"苏辰的吼声被引擎吞没。摩托车冲上人行道，撞翻的垃圾桶在身后发出巨响。林夕的脸颊贴着他湿透的衬衫，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突然意识到这个被千万人追捧的顶流偶像，此刻正为她亡命狂奔。
转角处霓虹灯牌突然亮起——"星辉大厦"西个蓝色大字刺得人眼疼。苏辰的摩托车在保安亭前急刹，轮胎冒起的白烟混着雨雾散开。他扯下头盔甩给目瞪口呆的保安，拽着林夕冲向旋转门时，手机突然在裤袋里疯狂震动。
来电显示是抢救室护士长。林夕的指尖抖得按不亮屏幕，苏辰抢过去按下免提，护士长焦急的声音炸开在大理石大堂："林小姐！你父亲情况危急！必须立刻手术！家属签......"
电话突然被切断。苏辰的手机在掌心黑屏，大堂顶灯同时熄灭，只有应急灯惨绿的光线照亮旋转门后的阴影——五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堵住了出口，为首的赵兰摘下墨镜，露出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正是三年前苏辰解约时，她在庆功宴上炫耀的那串。
"合同带来了吗？"赵兰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在空旷的大堂里回响成冰冷的倒计时。林夕突然抓住苏辰的手按向自己领口，内衣钢圈硌着他指腹的瞬间，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藏在胸罩内侧的微型录音笔，此刻正闪着红灯工作中，里面存着张护工刚才在员工通道交代的所有证词。
玻璃幕墙外，第一缕天光刺破雨云，正好照亮赵兰扭曲的笑。苏辰突然将林夕拽到身后，手机划破空气砸向最近的保安——那部刚才还在首播医院走廊的手机，现在将整个大堂变成了亿万人注视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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