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居然真的修好了

“叮！叮！叮！”

小锤敲击铆钉的声音短促而富有节奏，一下下敲在寂静下来的院子里。学徒们的哄笑不知何时停了，都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年轻人手下流畅得近乎诡异的动作。那断裂的链条，竟真的在他手中一点点重新连接、绷紧！

林建国端着那半块窝头的手，僵在了半空。他脸上的疲惫和质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只剩下纯粹的震惊。那双因为常年熬夜和胃痛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刻死死盯住林轩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那些他用了快10年的简陋工具。

最后一声清脆的铆合声落下。

林轩猛地一拉链条，紧绷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铮”声。他站起身，一脚踩上自行车的脚踏板，链条带动飞轮，发出顺畅无比的“哗啦啦”的旋转声，平稳得没有一丝滞涩！

整个破败的修理铺小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链条转动的轻响，和几只麻雀在墙头好奇的叽喳声。

林建国缓缓地、缓缓地放下了手里那半块早己冰冷的窝头。他一步一步走到自行车旁，布满厚茧、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大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抚过那刚刚修复、还带着新铆钉温热的链条。粗糙的指尖划过金属的冰冷与光滑，沿着链条的轨迹，一首摸到那顺畅转动的飞轮。

“好…好手艺！”林建国猛地抬起头，蜡黄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不健康的潮红，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簇火苗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熊熊燃烧起来，亮得惊人。那目光不再是审视和质疑，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发现了稀世珍宝的狂喜！“小子，你…你叫什么名儿？跟谁学的这一手？！”

林轩看着父亲眼中那久违的、属于年轻人才有的炽热光芒，胸口那块压了二十年的巨石，仿佛被这目光撬开了一丝缝隙。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杂着油污和汗水的、灿烂却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哥，我叫林轩！没跟谁学，就…就瞎琢磨的！”前世他虽然没有跟父亲专门学过修车的技术，但是在他小时候长期的耳濡目染下，也间接学会了很多父亲的技术，那也是后面父亲花了很多年才学会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破败拥挤、堆满废旧零件的小院，扫过父亲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工装，最后落回父亲那双燃烧着希望之火的眼睛里。那眼神，像极了当年父亲在昏黄的灯下，拿着他考砸的成绩单，恨铁不成钢却又深藏着绝望的复杂眼神。

一股酸涩的热流首冲鼻腔。林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这个弥漫着机油和贫穷气息的八十年代小院里，清晰地炸开：

“哥！光会修车轱辘、补胎皮子，挣不了大钱，也养不活一大家子人！咱得干大的！这破链条能变成‘金链条’，这修车铺子，凭啥就不能变成造汽车的大厂子？！”

“造…造汽车？”旁边一个学徒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珠子瞪得溜圆，像听到了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