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在花轿里醒来,成了替嫡姐出嫁的庶女。
喜婆冷笑:“晦气东西,也配替大小姐嫁摄政王?”
王府无喜乐,侍卫眼神如刀。
红烛摇曳的新房,她攥紧淬毒银簪。
门开刹那,萧绝捏碎她下巴:“沈家送来的替死鬼?”
簪尖刺破他咽喉,血珠滚落。
“要么合作,要么同归于尽!”
他低笑:“本王的地狱,岂容你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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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花轿像是被什么狠狠踹了一脚,猛地砸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颠得沈清漪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轿壁上,眼前金星乱冒。她下意识地张嘴,舌尖撞上牙齿,一股浓郁的铁锈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哎哟!天杀的!抬稳点!还没进阎王殿的门就先摔轿,晦气!真是克夫相!丧门星!”
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穿透了厚厚的轿帘,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沈清漪嗡嗡作响的耳朵里。是喜婆。那声音里没有半分喜气,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幸灾乐祸。
沈清漪被这剧烈的颠簸和刺耳的咒骂彻底弄懵了。不是她的公寓,没有熟悉的消毒水味和电脑主机低鸣。入眼是令人窒息的、铺天盖地的红——红得刺目的轿顶,红得腐朽的木质轿厢,还有身上沉重得压死人的大红嫁衣。
怎么回事?
一股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她的脑海,撕扯着她的神经。
沈清漪,现代金融圈厮杀出来的顶级操盘手,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处理一场跨国并购的紧急危机,刚在办公桌上趴下想喘口气……再睁眼,就成了大胤朝户部一个芝麻小官沈家后院里,那个卑微怯懦、连名字都透着股霉味儿的庶女——沈清漪。
同名同姓,天差地别。
原主的记忆碎片冰冷而残酷:嫡母王氏永远淬着毒的眼神;嫡姐沈明月那张娇艳如花却刻满恶毒的脸,总爱“不小心”将滚烫的茶水泼在她手背上;还有昨日那碗黑乎乎、气味刺鼻的药汤,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摁住灌了下去,王氏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清漪啊,替明月嫁了摄政王,是你的福气!沈家养你这么大,该你报恩了!”
福气?
沈清漪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冰冷的指尖触到唇瓣,也触到了心底翻腾的怒火和荒谬的冷笑。
摄政王萧绝!大胤朝真正的掌权者!皇帝在他面前都要矮三分!坊间传闻,他性情暴戾,杀人如麻,府邸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场!前头送进去的几位王妃,没一个活过三个月的!死状凄惨,连尸骨都找不全!
沈家把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推出来,就是一块投向龙潭虎穴探路的肉!一块彻头彻尾的替死鬼!
轿帘缝隙外,是灰蒙蒙的天,死气沉沉的街道。没有喧闹的锣鼓,没有看热闹的人群。只有抬轿和护卫的奴仆,一个个噤若寒蝉,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死灰色,脚步沉重得像是走向刑场。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落——轿——!”
一个公鸭嗓子般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阴恻恻的腔调,像冰冷的指甲刮过石板。声音来自王府门内。
到了。
沈清漪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眼前,两扇巨大的、黑沉沉的乌木府门洞开着,门楣高耸,如同巨兽张开的口,要将一切活物吞噬进去。门口蹲踞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子,狰狞的面目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没有一丝喜庆的红色点缀,只有冰冷、沉重的玄色和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最令人胆寒的是分立两侧的侍卫。他们身着玄铁重甲,从头到脚包裹在冰冷的金属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不是人的眼睛,更像是刀锋打磨出来的寒芒,冰冷、锐利、毫无感情地扫视着送亲的队伍,扫过那顶孤零零的花轿。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寒意顺着沈清漪的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这不是迎亲,这是押送死囚!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铁锈和尘土味道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不能坐以待毙!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恐惧。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头上沉重的、缀满珠翠的凤冠!
“哗啦——叮当!”
价值连城的凤冠被她像丢垃圾一样狠狠掼在轿厢地板上,赤金打造的凤凰折断了翅膀,珍珠、玛瑙、翡翠滚落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绝望的光。
外面的喜婆听到动静,惊叫起来:“哎哟喂!作死啊!王妃娘娘的凤冠!你这……”
沈清漪充耳不闻。她的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探入自己宽大的嫁衣袖袋深处,紧紧攥住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是毒!
原主那懦弱的姑娘,竟在绝望中偷偷藏下了一小包剧毒“美人醉”,又不知花了多久的功夫,偷偷将一支普通的银簪磨得锋利无比,淬了这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一条绝路。
沈清漪的手指死死攥着簪柄,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这不再是原主懦弱的自毁工具,这是她沈清漪此刻唯一的、最后的筹码!一丝孤注一掷的狠绝,如同淬火的钢针,在她眼底亮起。
她扯下蒙头的红盖头,扔在一边。眼前豁然开朗,却也更加清晰地看到那洞开的、如同通往地狱的王府大门。
“请王妃娘娘下轿!” 太监那掐着脖子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清漪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背。嫁衣如火,映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她掀开轿帘,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吹乱了鬓边散落的发丝。她扶着轿门,迈了出去。
脚踩在冰冷的、铺着青石板的王府台阶上,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王府内,一片死寂。高大的回廊,森严的殿宇,在暮色西合中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宾客盈门,只有远处零星几盏惨白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如同鬼火。
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粗使婆子半搀半架着,引向王府深处。玄甲侍卫冰冷的视线如芒在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走向未知的深渊。
终于,她被推进了一间屋子。
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
新房。
入眼是刺目的红。红烛高烧,手臂粗的龙凤喜烛淌着烛泪,在巨大的紫檀木桌上燃烧,发出噼啪的微响。红纱帐幔低垂,红绸铺满了桌椅床榻。然而,这满室的红,非但没有一丝暖意,反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诡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甜腻的熏香,却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仿佛从砖缝里渗出来的阴寒。
这里像一座精心布置的坟墓。
沈清漪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擂鼓一样,震得她耳膜发疼。她站在屋子中央,像误入陷阱的困兽。袖中那支淬毒的银簪,是她唯一的倚仗,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她必须保持清醒。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无比漫长。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像一个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幽灵。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一声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门轴转动声,在这死寂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一股凛冽的寒气,裹挟着淡淡的、却无比清晰的血腥味,猛地从敞开的门缝里灌了进来!瞬间冲散了房内甜腻的熏香,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的气息。
沈清漪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廊下昏暗的光,堵在了门口。
玄色!刺目的玄色蟒袍,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狰狞的盘龙纹路,在烛光下反射出冰冷而危险的光泽。袍角似乎还沾染着未干的、深色的痕迹。来人脸上,覆盖着半张冰冷的银质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所有部分。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薄唇紧抿,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首线。
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摄政王,萧绝。
他迈步走了进来。黑色的厚底官靴踏在猩红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沈清漪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寒气和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如同死神降临。
沈清漪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都冻僵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雕花床柱。
萧绝径首走到她面前,停下。他太高了,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冰冷的、毫无温度的视线,透过面具上那两个幽深的孔洞,落在她的脸上。那目光,不是在审视一个活人,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被丢弃的器物,一件……待宰的羔羊。
他缓缓抬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异常修长的手,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然而,这样一只堪称漂亮的手,却带着一种能轻易捏碎骨骼的恐怖力量感。
冰冷的手指,带着外面的寒气,毫无预兆地、极其粗暴地捏住了沈清漪的下巴!
“呃!” 剧痛传来!沈清漪毫不怀疑自己的下颌骨下一刻就会碎裂!她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抬起了头,被迫对上那双隐藏在冰冷面具后的、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眼神,是纯粹的、毫无波澜的审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在评估一件死物的价值。
“沈家……”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醇厚,却像寒冬腊月里冻透的冰棱,每一个字都淬着刺骨的寒意,砸在沈清漪的耳膜上,“送来的替死鬼?”
他微微偏头,面具冰冷的边缘几乎蹭过沈清漪的脸颊。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兴味,如同猛兽发现了新奇的猎物。
“倒是……” 他薄唇微启,冰冷的吐息拂过沈清漪因疼痛而苍白的脸颊,“比前几个……顺眼点。”
这轻飘飘的“顺眼点”三个字,比最恶毒的诅咒更让人心寒。沈清漪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毁灭欲——一种随时可以碾死蝼蚁的、漫不经心的残忍!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但更强烈的,是愤怒!是被当成物品般随意处置的滔天怒火!是绝境中被逼出的、玉石俱焚的狠劲!
就是现在!
被捏住下巴的剧痛反而成了最后的催化剂。沈清漪眼中所有的恐惧瞬间被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取代!她藏在袖中的右手,积蓄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如同蛰伏己久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向上刺出!
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光,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目标,精准无比——萧绝那毫无防备、暴露在面具之下的咽喉要害!
冰冷的簪尖,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抵在了那致命的、微微凸起的喉结之上!
“别动!” 沈清漪的声音因为下巴被制而有些变形,带着剧烈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在这死寂的新房中炸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滚烫的血气!
“要么谈合作——” 她死死盯着面具后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感觉自己的手腕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痛,“要么……同归于尽!”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红烛的火焰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满室死寂,只剩下沈清漪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以及她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簪尖下,对方喉结那微微的、代表着生命搏动的起伏。
萧绝的身体,在她簪尖刺上的瞬间,极其细微地僵硬了一下。
随即,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森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毫无保留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冰冷的视线,透过面具,死死地钉在沈清漪脸上,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凌迟!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沈清漪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握着簪子的手心里全是滑腻的汗,几乎要握不住。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石压顶,但她眼底的疯狂和决绝,如同风中残烛,却死死不肯熄灭!她强迫自己迎上那能冻结灵魂的目光,寸步不让!
窒息般的死寂持续着。
突然,萧绝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似乎……松了一瞬?
紧接着,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俯身,朝她更近地压了下来!那张覆盖着冰冷面具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冰冷的呼吸,带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冷冽松香与血腥的气息,首接喷在她的脸上。
“合作?” 他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深渊回响般的玩味和……一丝极淡的、被冒犯的愠怒。“本王的地狱……”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宣告:
“岂容你……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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