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剥皮案启夜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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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剥皮案启夜叩门

 

玄铁镣铐沉,锁链尽头没入黑暗。

“再算错一笔,”萧绝指尖划过她颈脉,“本王亲手剥。”

染血账册堆满紫檀案。

“盐引洗军饷…三万两…”她银簪点向漕运图,“鬼见愁沉船是假…”

“轰——!”

账房尸体倒吊在窗外!整张人皮不翼而飞!

剥皮处,血书狰狞:“下一个是你。”

骨笛声穿透雪夜。

—————

寒气。并非来自窗外呼啸的北风,也非来自地底密室冰冷的黑曜石地面。这寒意,源于脚踝处那玄铁镣铐深入骨髓的冰冷,源于那条粗如儿臂的锁链另一端延伸进阴影角落的、未知的沉重。更源于身侧那如同深渊般沉默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压迫感。

黄金鸟笼内,鲛人灯的光芒恒定而冰冷,将堆积如山的账册和案前两人投下巨大扭曲的阴影。沈清漪跪坐在紫檀木书案后,左手手腕的旧伤处传来阵阵钝痛,虎口被重新包扎过的伤口在每一次翻阅沉重账册时都牵扯着神经。她脸色苍白,眼下的青影浓重如墨,嘴唇干裂起皮。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在极夜中燃烧的冰焰,锐利、专注,带着一种被死亡倒计时催逼出的、近乎冷酷的算力光芒。

指尖划过发黄脆弱的纸页,沾染着墨渍和陈年污垢,在一本记录景和十五年洛水漕运损耗的册子上快速移动。心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脑中高速运转,寻找着数字背后那条名为“鬼见愁沉船”的谎言裂痕。

萧绝就坐在她身侧的另一张紫檀圈椅里。玄色暗金蟒袍在冰冷光线下流动着幽暗的光泽,肩上的墨色大氅随意搭在椅背。冰冷的银质面具遮住了一切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蓝色眼睛,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又如同最冷酷的监工,一瞬不瞬地落在沈清漪沾满墨迹的指尖,落在她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苍白唇瓣上,最终,落在她纤细脆弱的、被囚服高领半掩的脖颈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评估,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毫不掩饰的占有和掌控。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正在被雕琢、随时可能因为瑕疵而被毁掉的器物。

死寂在黄金牢笼内弥漫。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沈清漪因为巨大精神压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

萧绝缓缓抬起手。

那只带着玄色薄皮手套的、骨节分明的手,如同黑暗中探出的毒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抚上了沈清漪在袖口外、靠近颈侧的一小片冰凉肌肤。

冰冷的皮革触感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沈清漪紧绷的神经!她浑身猛地一僵!翻动账页的手指骤然停顿!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那冰冷的指尖,并未用力,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亵玩意味,沿着她颈侧脆弱的动脉,轻轻滑过。如同猛兽在品尝猎物最致命的部位,评估着下口的时机和角度。

沈清漪的呼吸瞬间屏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指尖下自己颈动脉因恐惧而狂乱的搏动!

“再算错一笔……”

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毒针,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沈清漪嗡嗡作响的耳朵。萧绝俯身靠近,冰冷的银质面具几乎贴上她的鬓角,灼热的呼吸裹挟着冷冽的松香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死亡的战栗。

那在她颈动脉上流连的指尖,微微用力下压。

沈清漪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挤压的微痛和血管被压迫的窒息感!

“……本王亲手剥。”

最后西个字,轻描淡写,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最终宣判,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残忍。那冰冷的指尖在她颈动脉上轻轻一点,如同盖下了死亡的印章。

说完,他收回手,重新靠回圈椅中。仿佛刚才那致命威胁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只有那双墨蓝色的眼睛,依旧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锁在她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

巨大的恐惧让沈清漪眼前阵阵发黑,握着账册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刺激着几乎涣散的意识。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不能错!一笔都不能错!否则……剥皮……

这冰冷的认知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每一根神经。她猛地低下头,更加疯狂地扑向眼前的账册!眼神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癫狂和被死亡催逼的极致专注!所有的屈辱、愤怒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冷的数字和求生的本能!

时间在无声的疯狂计算中流逝。汗水混着额角的血污(之前被碎金划破的细小伤口)滑落,滴在泛黄的纸页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浑然不觉。

突然!

她的指尖在一页记录“鬼见愁沉船”善后赔付的账目边缘猛地顿住!一个极其微小的数字差异,如同黑暗中闪现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她脑中的算力引信!

“洛水漕帮…景和十五年冬…鬼见愁沉船…赔付船工抚恤…纹银三千七百两…” 沈清漪低声喃喃,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专注,“按大胤漕运律…一等船工抚恤银五十两…二等三十两…遇难船工名册…七十三人…一等二十一…二等五十二…”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心算如同精密的齿轮高速咬合!

“二十一乘五十…一千零五十…五十二乘三十…一千五百六十…合计…两千六百一十两!”

她的目光如同探针,死死钉在账册上那个刺目的“叁仟柒佰两”上!

“多出…一千零九十两?!”

巨大的数字漏洞!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盐引洗军饷…三万两…” 沈清漪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那是一种洞穿迷雾的绝对自信和一种被真相冲击的战栗!她染血的指尖(虎口伤口再次崩裂)猛地指向书案上铺开的、标记着洛水航道和“鬼见愁”险滩的漕运图!

“鬼见愁沉船是假!”

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却异常清晰有力,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笼中炸响!

“这多出的一千零九十两!就是买通漕帮伪造沉船、灭口‘鬼手张’和所有船工的买命钱!是盐引失踪、黑钱入账的第一块遮羞布!沉的是船!死的是人!浮上来的…是染着人血的黑银!洗进了军械的账本里!”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并非来自账册堆,也非来自密室深处!

而是来自黄金鸟笼之外!来自那扇紧闭的、通往听雪阁地面的沉重石门外!

仿佛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砸在了密室入口处的石壁上!声音沉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感!

紧接着!

“哗啦啦——噗通!”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重物拖拽摩擦石阶的声响,伴随着一声更加沉闷的、如同装满液体的口袋砸落地面的声音,清晰地从石门方向传来!

死寂瞬间被打破!

沈清漪和萧绝的目光同时猛地转向那扇紧闭的石门!

一股极其浓烈、新鲜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石门的缝隙中汹涌灌入!瞬间压过了密室里的熏香和纸张的霉味!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怎么回事?!” 萧绝猛地站起身!玄色蟒袍无风自动,墨蓝色的眼底瞬间掀起骇人的风暴!一股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守在密室角落阴影里的玄甲侍卫统领“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石门前,手按刀柄,全身紧绷!

“王爷!外面…” “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和难以置信的惊骇,“有东西…撞在门上…”

“开门!” 萧绝的声音淬着冰,不容置疑!

“影”毫不犹豫,猛地按下石门旁一个隐蔽的机括!

“嘎吱——轰!”

沉重的石门向内缓缓滑开!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带着温热的、死亡的气息!

门外并非通往地面的石阶入口。

而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足以让最凶悍的战士也肝胆俱裂的恐怖景象!

一具赤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如同屠宰场里被倒挂的牲畜,被一根粗大的麻绳捆住脚踝,悬吊在密室入口正对面的石壁上!

尸体全身的皮肤……被完整地剥去了!只留下暗红色的肌肉纹理、惨白的筋膜和的、微微颤动着的血管!如同被剥了皮的青蛙,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粉红与暗红交织的恐怖颜色!鲜血如同小溪般,从被剥皮的创口处汩汩涌出,顺着倒垂的身体流淌,在冰冷的地面上汇聚成一汪粘稠的、不断扩大的血泊!

尸体的头颅低垂着,面容因为倒吊和失血而扭曲变形,但那双瞪大到极限、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恐惧的眼睛,却死死地、空洞地“望”向密室洞开的石门!望向了门内!

借着密室鲛人灯透出的微光,沈清漪清晰地辨认出——那具被剥去皮囊、如同血葫芦般的尸体,正是之前负责看守寒窑账房老孙头的那个守卫小头目!那个在听雪阁偏院被迷晕、醒来后发现孙老头喉管被割开的倒霉蛋!

“呕……” 巨大的视觉冲击和浓烈的血腥味让沈清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强压下涌到喉咙的酸水,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

萧绝面具后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恐怖!如同暴怒的深渊巨兽!他一步踏出黄金鸟笼!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狂舞!周身散发着足以冻结地狱的狂暴杀意!

“谁干的?!” 他的低吼如同受伤猛兽的咆哮,震得密室嗡嗡作响!

“影”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强忍着不适,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具恐怖的血尸和周围的环境。

突然!

“影”的目光死死钉在尸体被剥去皮囊的胸口位置!那里的肌肉和筋膜上,并非完全光滑!似乎……被人用极其尖锐的东西,蘸着尚未完全凝固的、温热的鲜血,刻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狰狞刺目的大字!

鲜血顺着字迹的凹槽缓缓流淌,如同血泪。

沈清漪顺着“影”的目光望去,当看清那行血字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西肢百骸都冻僵了!

那行血字,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清晰地刻在血尸的胸膛上:

“下一个是你。”

每一个字都扭曲、狰狞,带着刻骨的怨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死神的点名簿!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清漪!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行血字背后冰冷的视线,正穿透血尸空洞的眼眶,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死寂与恐怖达到顶点的刹那!

“呜——呜——呜——!”

那阵熟悉而又令人灵魂颤栗的诡异骨笛声!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密室厚重的石壁!穿透了那具倒吊血尸散发出的浓烈死亡气息!清晰地、如同魔音灌脑般,在每个人的耳畔骤然响起!

笛声凄厉、尖锐!比之前在红梅暖阁中听到的更加怨毒!更加疯狂!如同万千冤魂在血泊中齐声哭嚎!带着一种首透灵魂的寒气和惑乱心神的诡异力量!在死寂的密室和门外那血腥恐怖的景象中回荡,将死亡和绝望渲染到了极致!

笛声穿透的方向……正是雪夜笼罩下的王府深处!

“追!” 萧绝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他墨蓝色的眼底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狂暴的杀意,瞬间冲出密室石门,朝着骨笛声传来的方向,消失在浓重的血腥和黑暗之中!

“影”紧随其后,玄甲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

黄金鸟笼内,瞬间只剩下沈清漪一人。

在冰冷的紫檀圈椅里,浑身冰冷,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眼前是洞开的、如同地狱之口的石门,门外是倒吊的、滴着血的剥皮尸体,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那依旧在耳边萦绕不散的诡异骨笛声,如同无形的噩梦,将她死死缠绕。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回书案上。那本摊开的、记录着“鬼见愁沉船”假账的册子,还停留在她刚刚点破一千零九十两买命钱的那一页。

而在那行被她用染血指尖划出的“叁仟柒佰两”数字旁边,几点从她崩裂虎口滴落的、尚未完全干涸的鲜血,正缓缓地、如同有生命般,一点点地……洇开了纸页上几行原本模糊不清的、记录赔付银两接收人签章的小字。

一个被墨迹和血迹长久掩盖、此刻却因鲜血浸润而变得异常清晰的暗红色指印,赫然显现!指印的纹理极其特殊,在小指的指根处,有一道清晰的、如同蜈蚣般的陈旧疤痕印记!

这指印……沈清漪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她见过!在寒窑账房,老孙头用那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哆哆嗦嗦接过她十两碎银时……他的左手小指指根,就有这样一道疤!

孙老头!他也碰过这笔染血的买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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