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两银买生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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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十两银买生死簿

 

“我是沈清漪!”她嘶吼,“那个被你们当成替死鬼的沈家庶女!”

冰冷指尖她染血的唇:“庶女懂生铁价?懂百炼阁?”

“我娘是账房!”她眼底淬着孤注一掷的火,“她死前教我的!”

“轰——!”

密道出口在身后炸塌!

他滚烫的手紧扣她腰:“你的命,本王买了。”

账房内,油灯如豆。

她将十两碎银拍在染血账册上。

“买你孙老头一条命,”她盯着老账房,“和这册真账。”

————

冰冷的指尖,带着玄铁的金属质感和浓重的血腥气,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着沈清漪苍白染血的唇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唇碾破。那双透过银质面具孔洞射出的墨蓝色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洞穿灵魂的审视和暴戾的怀疑,死死钉在她惊惶失措的眼眸深处。

“你究竟……是谁?”

低沉的质问,如同惊雷在沈清漪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探究!身份!这个致命的破绽,终于在这血腥的密道里,被萧绝这只最危险的野兽,精准地撕咬住!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沈清漪浑身血液都快要冻僵!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坦白穿越?那会被当成妖孽烧死!编造身份?在萧绝面前撒谎等于自寻死路!

电光火石之间!原主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带着苦涩的碎片猛地闪现——那个早逝的、卑微的、原主几乎不敢提起的生母!一个同样姓沈、被遗忘在角落的陪嫁丫鬟!据说…曾在外祖父家学过几天算盘?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退路!沈清漪眼底爆发出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她猛地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恐惧和破釜沉舟而尖锐得撕裂了密道的死寂:

“我是沈清漪!” 她死死瞪着面具后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迸出来的血珠,“那个被你们当成替死鬼丢进来的沈家庶女!沈家不要的弃子!你萧绝随时可以剥皮的蝼蚁!”

吼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绝望的悲愤。

冰冷的指尖依旧着她的唇,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带着更深的探究和不信。

“庶女?” 萧绝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磨过寒冰,每一个反问都像重锤砸在沈清漪心上,“懂生铁市价?懂百炼阁工钱?懂军械采买的门道?” 他俯身逼近,冰冷的银质面具几乎贴上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沈家……何时教出你这样的庶女?”

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每一寸伪装都剥开!

沈清漪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己是一片被逼到绝境后燃烧起来的、不顾一切的火焰!她迎着那刺骨的审视,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我娘!”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亲娘!她不是普通的丫鬟!她…她以前是江南大商贾家的账房先生!她懂!她什么都懂!” 她语速极快,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是她!是她临死前…在被沈家那群畜生灌药折磨的时候…偷偷教我的!一笔笔!一桩桩!算盘怎么打!账怎么算!人心怎么…怎么用银子去称!”

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滚烫地滑落。这半真半假的嘶吼,带着原主记忆中那模糊生母的悲惨遭遇,带着此刻她身处绝境的巨大恐惧和愤怒,竟爆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和悲怆!

“她教我算账!就是为了让我…让我有一天…能看清楚…是谁在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沈清漪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亮得吓人,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锁住萧绝墨蓝色的瞳孔,“现在我看清了!有人!用你萧绝的钱!在养蛀虫!在挖你的根基!在把你当猪宰!”

“这本事…这双眼睛…” 她猛地抬手,用沾满血污的手指向自己的眼睛,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是我娘用命换给我的!够不够?!”

吼声落下,密道里只剩下沈清漪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和泪水滑落的细微声响。她浑身颤抖,像一片风中的残叶,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萧绝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似乎松了一瞬?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蓝色眼睛里,翻涌的暴怒和怀疑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血泪的控诉冲击得停滞了片刻。那燃烧着火焰的悲愤眼神,那嘶哑却清晰的“用银子称人心”,带着一种原始而强大的冲击力。

他似乎在审视,在评估这“账房先生之女”故事的真伪,评估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究竟是精心伪装的棋子,还是…一把被命运磨砺得异常锋利的、意外之刃?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

“轰隆——!!!”

一声比之前在私库入口更加沉闷、更加接近、更加恐怖的爆炸巨响,猛地从他们身后密道深处传来!

不是一声!是连续不断的、如同地龙翻身般的恐怖轰鸣!

“轰!轰!轰——!!!”

整个密道疯狂地摇晃起来!如同巨兽在痛苦地痉挛!头顶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碎石和泥土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狭窄的空间!

“入口…被炸塌了!” 沈清漪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巨大的绝望再次攫住了她!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真正的绝境!

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硝烟气浪和致命的碎石,如同失控的洪流,从密道深处汹涌扑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容人反应!

沈清漪甚至来不及尖叫!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完全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滚烫、有力、带着玄铁手套的大手,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再次扣住了她的腰!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肢勒断!

“呃!”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力量传来!天旋地转!

沈清漪感觉自己被狠狠拽入一个坚硬冰冷的怀抱!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碎石被瞬间隔绝在身后!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崩塌轰鸣和萧绝胸腔里传来的、同样剧烈的心跳!

她被他紧紧箍在怀里,以一种近乎蛮横的速度,朝着密道尽头那微弱光源的方向,亡命狂奔!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和头顶落石的尖啸!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碎石擦着她的发髻飞过,带起一阵寒意!

“轰隆——哗啦啦!!!”

身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整段密道在恐怖的爆炸冲击下彻底坍塌!灼热的烟尘和毁灭的冲击波如同怒涛般追袭而至!

萧绝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最后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即将吞噬他们的瞬间,他抱着沈清漪,如同离弦的利箭,猛地撞向了密道尽头那扇看似腐朽的木门!

“砰!!!”

木门应声碎裂!

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新鲜的空气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狼狈不堪地滚落在一片湿漉漉的、长满青苔的石板地上!

“轰隆隆——!”

身后,密道入口彻底被坍塌的巨石和烟尘封死!如同巨兽合拢了最后的口!

劫后余生!

沈清漪趴在冰冷湿滑的石板上,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肺叶火烧火燎。浑身上下无处不痛,骨头像散了架。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腰侧被勒得几乎失去知觉。

一只冰冷的大手伸过来,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粗暴地提了起来。

沈清漪踉跄着站稳,抬头望去。

这里似乎是一处荒废庭院的后巷角落,杂草丛生,断壁残垣。天色阴沉,细雨如丝。而萧绝,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阴沉的雨幕中如同一尊染血的杀神。他背后的伤口显然在刚才的亡命奔逃中再次崩裂,深色的濡湿在玄色衣袍上洇开更大的一片,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气息,扑面而来。

冰冷的银质面具转向她,墨蓝色的瞳孔在雨丝中显得更加幽深难测。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带着一种重新评估猎物价值的审视,冷冷地扫过她狼狈不堪的脸。

“咳咳…” 沈清漪咳出嘴里的尘土,嘶哑开口,声音微弱,“…多谢王爷…救命…”

萧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冰冷锐利,仿佛在重新称量她这条捡回来的命值几斤几两。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玄铁手套,用冰冷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拂开她黏在脸颊上的一缕湿发。

那动作不带丝毫温情,更像是在擦拭一件刚捡回来的、沾了泥的兵器。

“你的命,”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细雨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砸进沈清漪的耳膜,“本王买了。”

沈清漪心脏猛地一缩。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萧绝己收回手,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跟上。”

他不再看她,转身,朝着荒院深处一座看起来还算完好的、低矮的砖房走去。步伐依旧沉稳,但后背绷紧的线条和那不断洇开的深色,显示着他伤势的沉重。

沈清漪咬着牙,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雨水打湿了她破烂的嫁衣,冰冷刺骨。手腕的旧伤、下巴的钝痛、腰侧的勒痕、全身的擦伤……无一处不痛。但更让她心悸的是萧绝那句“本王买了”。

她的命,成了他的所有物。代价是什么?

砖房的门虚掩着,推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屋内堆积如山的陈旧账册和一张落满灰尘的破旧书案。

书案后,坐着一个干瘦如同枯柴的老头。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像风干的橘皮。此刻,他正佝偻着背,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哆哆嗦嗦地在一本发黄的册子上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恐和戒备。

当他看清门口逆着微弱天光走进来的、浑身浴血、戴着冰冷银质面具的萧绝时,那惊恐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恐惧!他如同见了鬼一般,手中的毛笔“啪嗒”掉落在账册上,溅开一团墨渍。他整个人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想站起来逃跑,双腿却软得如同面条。

“王…王爷…” 老账房的声音抖得不成调,面无人色。

萧绝仿佛没看见他,径首走到书案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老账房完全笼罩。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桌面上那本溅了墨的账册,又扫过角落里堆积如山的陈旧账本。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老账房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沈清漪拖着步子,也跟了进来,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喘息。她看着那抖如筛糠的老账房,又看看那堆积如山的旧账册,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这些!这些被遗忘在角落的、可能记录着真实出入的原始凭证和细账!才是真正能捅破天、也能救她命的东西!

萧绝没有理会沈清漪。他伸出带着玄铁手套的手,拿起桌面上那本溅了墨的账册,随意翻了两页。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老账房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在地。

就在这时。

“啪!”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硬物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屋内响起!

萧绝翻动账册的手指微微一顿。老账房惊恐地循声望去。

只见靠在门边的沈清漪,不知何时挣扎着走了过来。她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雨水和汗水浸湿,贴在脸上,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盯着老账房。

她的左手,正用力地拍在书案上!拍在那堆溅了墨的账册旁边!

拍下的东西,是几块沾着血污和泥土的、小小的、成色普通的碎银子。加起来,不过十两。

昏黄的油灯光晕下,银子散发着微弱而冰冷的光。

沈清漪喘息着,嘶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在这死寂的、弥漫着血腥和霉味的账房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在老账房惊恐欲绝的心上:

“十两银……” 她抬起沾满血污的左手,食指指向桌面上那几块碎银,又缓缓移向老账房惨无人色的脸,最后,猛地指向书案角落里,那堆积如山、落满灰尘、却可能藏着真正秘密的陈旧账册!

“买你孙老头一条命……” 她盯着老账房瞬间瞪大的、充满死气的浑浊眼睛,一字一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阎王判官般的冷酷宣判:

“和这册……真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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