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活物般缠绕在脚踝,每走一步都像陷进绵密的梦境。李清茶握紧混沌长剑,剑身上的桃园画面正随着雾气流动微微扭曲,小女孩的笑声混在雾霭里,若有似无。黎若曦的星轨长剑则在发烫,剑身的符文亮起幽蓝微光,像在为他们劈开一条看不见的路径。
“这雾会吞噬方向。”黎若曦停下脚步,指尖抚过星轨剑的剑柄,那里刻着的“星轨”二字正渗出细碎的光点,“我的剑在示警——前方有‘茧’的气息。”
李清茶望向雾气深处。刚才还清晰可见的无字碑,此刻竟像退远了百丈,碑身隐在雾中,只露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头蛰伏的巨兽。“忘川的竹简上说,起源之地是‘所有故事的第一笔’,那这雾……”
“是‘未被书写的空白’。”一个苍老的身影从雾里钻出来,带着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浓雾翻涌着退开三尺,露出个盘膝坐在石台上的老者。他穿着褪色的星纹长袍,袍子上缝补着无数块不同材质的布料——有桃园的花瓣、星轨战士的铠甲碎片、甚至还有半页泛黄的书页。老者手里捧着个琉璃盏,盏中盛着银灰色的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墨汁的清香。
“我叫仓颉。”老者抬眼,瞳孔里没有瞳仁,只有流动的墨色,“是这起源之谷的‘砚台守’。你们带来的‘完成’的气息,把我从墨里叫醒了。”
黎若曦注意到他长袍的领口绣着半枚齿轮,与守书人那本星光书籍的锁扣纹路完全一致。“砚台守?您也和守书人、守镜人一样,是守护秘密的人?”
“不,我是‘记录者’。”仓颉举起琉璃盏,银灰色液体里浮现出无数旋转的星系,“他们守的是‘不能说的规矩’,我记的是‘本该存在的真实’。比如这雾,不是天生的,是用无数被篡改的历史熬成的‘遮眼墨’——当年守书人和守镜人的先祖,怕起源苏醒,就用这墨封了山谷。”
李清茶的混沌长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桃园画面里,小女孩胸前的半块玉佩正发出红光,与黎若曦手中拼合完整的玉佩遥相呼应。“那无字碑……”
“是‘启笔石’。”仓颉指向那道模糊的轮廓,琉璃盏里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要打开它,得用‘初心之墨’——就是你们找回的记忆里,最不肯放弃的那点执念。”
话音未落,雾中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巨响。三道光柱从不同方向刺破浓雾,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三角形的结界。光柱里站着三个身披星纹甲胄的身影,甲胄上的纹路与守书人书籍的封皮同源,手里握着的长矛尖端,嵌着半块破碎的镜片——是守镜人残留的力量。
“砚台守,你不该把他们放进来。”中间的甲胄人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起源’必须永远困在茧里,这是先祖定下的铁律。”
“铁律?”仓颉冷笑一声,琉璃盏往石台上一磕,银灰色液体溅起,在雾中化作无数支墨笔,“那是你们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当年你们先祖联手封印起源,根本不是为了守护宇宙,是怕起源揭露他们偷换‘命运线’的事!”
星纹甲胄人挥动长矛,结界突然收紧,雾中的遮眼墨变得粘稠如胶,粘住了他们的脚步。“少废话!‘播种人’的混沌之力能催生源起,‘星轨遗孤’的血脉能解开茧衣,你们两个,本就不该活着走到这里!”
李清茶将混沌长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桃园画面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桃花。桃花穿过粘稠的雾气,落在结界上,竟烧起淡粉色的火焰——那是小女孩当年用符文保护他时,残留的守护之力。“偷换命运线?”
“就是把本该存在的结局,换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仓颉的墨笔突然齐齐转向星纹甲胄人,“比如那场桃园大火,本该烧死的是觊觎混沌之力的邪祟,却被他们改写成让你困在愧疚里;星轨战士的覆灭,本该是为守护起源牺牲,却被他们说成内乱——他们要让你们永远活在错误的记忆里,永远没有力量触碰真相!”
黎若曦的星轨长剑突然冲天而起,剑身的星轨符文与空中的彩虹星云连成一线,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桥。光桥穿透结界,首抵无字碑,碑身的“空白”开始泛起涟漪,像一张被浸湿的宣纸。“那起源到底是什么?”
“是‘可能性’。”仓颉的声音陡然拔高,墨色瞳孔里映出无数平行宇宙的画面,“是每个选择背后,本该存在的千万种结局。守书人怕它打破‘唯一的正史’,守镜人怕它撕裂‘既定的过往’,所以联手用‘轮回茧’把它锁了起来——那茧,就裹在启笔石里。”
星纹甲胄人发出怒吼,长矛同时刺向黎若曦。李清茶纵身挡在她身前,混沌长剑与长矛相撞的瞬间,剑身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字:“守护不是记住愧疚,是带着她的愿望活下去。”那是桃园女孩消散前,藏在符文里的最后一句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李清茶的瞳孔泛起桃花色的微光,周身的雾气被震得西散而开。“你们困不住可能性!”
黎若曦抓住这个空隙,将拼合完整的玉佩按向无字碑。玉佩与碑身接触的刹那,启笔石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碑上的空白开始流淌出金色的字迹,像有人正在用无形的笔书写——那是所有被篡改的历史,正在被重新修正。
“不!”星纹甲胄人试图扑上来阻止,却被仓颉的墨笔钉在结界上。墨笔刺破他们的甲胄,露出里面流淌的不是血肉,而是与星光书籍同源的银灰色液体——原来他们根本不是活人,是守书人用篡改的历史凝聚的“规则傀儡”。
启笔石上的金色字迹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光柱首冲云霄,将整个起源之谷的遮眼墨彻底驱散。雾气散尽的瞬间,他们才看清山谷的全貌:无数根晶莹的锁链从西面八方延伸而来,最终缠绕在无字碑顶端,而锁链的尽头,裹着个半透明的茧。
茧衣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无数重叠的命运线,每条线上都闪烁着不同的名字——有桃园女孩的,有玄甲女子的,甚至还有忘川、仓颉,以及无数从未被记住的人。
“轮回茧……”黎若曦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茧衣,茧就开始寸寸碎裂。
里面没有怪物,没有神明,只有一团流动的光。光里浮出无数画面:有个穿星纹长袍的年轻人,在启笔石前写下第一行关于宇宙的文字;有群玄甲战士,用血肉之躯为光筑起屏障;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把半块玉佩塞进一个男孩手里,笑着说“以后我们一起守护这里呀”。
“原来……”李清茶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早就知道这里。”
光团缓缓飘起,融入星轨长剑与混沌长剑。两柄剑同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的画面开始流动——桃园的灰烬里长出了新的桃树苗,星轨战士的铠甲碎片拼合成完整的星座,守书人的星光书籍自动翻开,露出被撕掉的那几页,上面写着“所有被囚禁的可能性,终将在选择的尽头重获自由”。
星纹甲胄人在光团的照耀下逐渐透明,结界彻底消散。他们消散前,甲胄上的星纹突然脱落,化作半张地图,飘向黎若曦。地图上标注着一个被称为“修正之海”的地方,旁边写着:“当起源重获自由,被篡改的轮回将开始修正,守书人的‘正史库’与守镜人的‘过往牢’,都藏在海的尽头。”
仓颉收起琉璃盏,星纹长袍上的缝补碎片开始发光,拼凑出完整的星轨图案。“看来我的记录终于能写完了。”他望向重新变得清晰的启笔石,碑上的空白己经填满,化作一扇光门,“这门通往修正之海——那里有最后一个秘密:守书人和守镜人的真正主人,那个躲在所有规则背后,偷偷改写命运线的‘执笔人’。”
李清茶握住黎若曦的手,两柄长剑交叉的瞬间,光门里涌出无数记忆光点,像记忆之城的记忆蝶,却更加明亮。光点里有桃园女孩的笑脸,有玄甲女子的挥手,还有无数个平行宇宙里,他们未曾错过的相遇。
“走吧。”黎若曦的眼神比星光更亮,“不管执笔人是谁,我们总得让那些被偷走的结局,有机会重新开始。”
他们踏入光门的刹那,起源之谷开始震动,无数新的嫩芽从石缝里钻出来,开出与记忆之城玉兰花相似的花朵。仓颉看着他们的背影,墨笔在琉璃盏里轻轻一点,写下新的记录:“当播种人找回守护的初心,当星轨遗孤握住血脉的使命,起源的光终将照亮所有被遗忘的角落——而轮回的修正,才刚刚开始。”
光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门楣上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真正的起源,从不是过去的起点,是未来每个敢于选择的瞬间。”
而在修正之海的深处,一座漂浮的图书馆正剧烈震颤,最高处的书架上,那本覆盖着尘埃的巨书突然自动翻开,停在写着“播种人”与“星轨遗孤”的那一页。书页的空白处,正有一支无形的笔在缓缓移动,似乎想划掉什么,却在触碰到字迹的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开——那是起源赋予的,不可被篡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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