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苏瑶在警车上的玻璃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手指无意识着颈间的卦牌。
那枚刻着太极纹的青铜牌仍有余温贴在锁骨处——这是她使用灵媒能力后的常态，但今夜的灼热比以往更甚，仿佛在催促她快些靠近某个答案。
"冷吗？"林宇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响，"刚才在停尸房，李法医的手比尸体还凉。
我以为你要被他的白大褂吓退。"
苏瑶侧头看他。
警灯在他侧脸投下红蓝光斑，衬得他眼底的青黑更明显——这是连续加班三天的痕迹。
她弯了弯嘴角："你上次说我像猫，总往最危险的地方钻。"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林宇瞥了眼车载导航，"前面路口左转就是那栋废弃公寓。
三年前消防检查说楼道承重梁有裂缝，早该拆了，结果因为产权纠纷拖到现在......"他忽然顿住，喉结动了动，"上个月流浪汉死在楼下，安悦死在203，这地方最近邪性得很。"
"所以才要现在去。"苏瑶摸出手机，屏幕上陈叔的未接来电还在闪。
她没急着回拨，而是点开相册里安悦死亡现场的照片——天花板上暗红符号像团凝固的血，死者指尖勾着半片撕碎的传单角。"白天人多，那些'东西'反而藏得深。"
林宇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慢慢松开。
他没接话，却把车速减了些——苏瑶知道，这个总说"破案靠证据不靠玄学"的警探，此刻正竖着耳朵听她每一个字。
警车在公寓楼下刹住时，铁锈味混着腐叶气息扑进鼻腔。
楼体外墙爬满深绿色藤蔓，月光漏下来，在墙面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二楼203室的窗户黑洞洞的，像只睁着的瞎眼。
"小王，守着楼梯口。"林宇推开车门，战术手电的白光划破黑暗，"别乱走，有动静立刻喊。"
后座传来窸窣声。
年轻警探小王探出头，帽檐压得低低的："队、队里不是说这楼封了吗？
我连防刺服都没穿......"
"怕什么？"苏瑶跳下车，仰头看203的窗户。
卦牌突然烫得灼人，她攥紧拳头，"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替你挡。"
小王的喉结动了动，没再反驳。
他摸出辣椒喷雾别在腰上，手电筒的光却始终黏在苏瑶后背——首到两人走进楼道，那束光还在楼梯口晃悠，像只紧张的萤火虫。
楼道里的霉味更重了。
苏瑶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台阶，能感觉到灰尘落在睫毛上。
二楼转角的感应灯坏了，林宇的手电光扫过墙面时，她瞥见几道抓痕——深褐色，像指甲抠进墙皮里，比安悦指甲的长度要长上一倍。
"上个月流浪汉的血就是在这儿滴的。"林宇的声音压得很低，手电光停在台阶缝隙，"法医说他是从203窗口掉下来的，可监控显示他根本没上楼。"
苏瑶没接话。
她的注意力全在203的门锁上——锁芯有撬动痕迹，但更明显的是门缝里塞着的黄符，边角己经发黑，写符的朱砂被雨水泡得斑驳。
"张队让人贴的。"林宇掏出钥匙，"说是镇邪。"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苏瑶听见门内传来轻响，像有人在抽气。
门开的刹那，霉味混着股甜腥涌出来。
苏瑶的脚尖刚迈过门槛，卦牌突然剧烈震动，撞得锁骨生疼。
她眯起眼——天花板上的暗红符号还在，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得那些歪扭的纹路泛着青灰，像活物在皮肤下蠕动。
"现场保护得不错。"林宇的手电光扫过地面，白色警戒线在灰尘上拉出蛛网，"安悦的尸体是仰卧在这儿，脖子有勒痕，双手攥着传单碎片。
窗台上有她的鞋印，初步判断是自己走进来的。"
苏瑶蹲下身，指尖悬在地面的血迹上方。
那滩血己经发黑，边缘结着痂，但凑近时能闻到股怪味——不是普通血腥气，倒像是腐烂的荔枝，带着发酵的甜腻。
"有问题？"林宇也蹲下来。
"安悦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苏瑶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触血迹边缘，"这么久的血早该完全凝固，但这里......"她掀起一块血痂，下面的地板泛着潮湿的暗红，"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浸泡过。"
林宇的手电光立刻对准她的指尖。
他没说话，下颌线却绷得更紧——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苏瑶起身走向衣柜。
那是个老式木柜，深褐色漆面掉了大半，柜脚在地板上拖出两道新鲜的划痕。"尸体发现时，衣柜是开着的？"
"对。"林宇翻出笔记本，"现场笔录写着柜门呈45度角，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
苏瑶后退两步，模仿安悦进门的姿势：右手攥着传单，左手指尖微微蜷起——监控里安悦就是这样走进203的，像是被什么吸引着。"如果她刚进门就被袭击，凶手应该在......"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衣柜与墙面的缝隙，"这里。"
林宇立刻举起手电。
缝隙里积着厚灰，但有块巴掌大的区域格外干净，像被什么东西压过。
"假设凶手提前藏在衣柜和墙之间。"苏瑶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安悦进门时，衣柜是关着的，挡住了这个缝隙。
她走到中间抬头看天花板，凶手趁机移动衣柜......"她推了推柜身，木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样既制造出响动吸引她注意，又能让自己有足够空间出来。"
林宇的眼睛亮了："所以地板上的划痕是凶手移动衣柜时留下的！"
"不止。"苏瑶蹲下来，指着柜脚的铜钉，"这个钉子刮掉了墙皮，墙皮碎在划痕里——说明衣柜是从左往右移动的。
如果凶手要从缝隙里出来，应该......"她突然站起来，后背抵上墙面，"从这里，贴着墙绕到安悦身后。"
楼道里传来小王的咳嗽声，惊得两人同时转头。
林宇的手电光扫向门口，只看见小王的影子在楼梯口晃了晃，又缩了回去。
"继续。"林宇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你刚才说凶手可能......"
"可能根本没离开。"苏瑶的手指抚过衣柜内侧，那里有块布料纤维——黑色，比安悦穿的连衣裙厚得多，"安悦死时，楼道监控没拍到任何人进出。
如果窗户和门都是反锁的......"
她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月光下，一片碎玻璃正从203窗口坠落，在楼下水泥地上摔成星芒。
林宇的手电光立刻扫向窗台。
那里多了道新鲜的裂痕，像只突然睁开的眼睛。
苏瑶摸着发烫的卦牌，望着窗外的夜色。
风掀起她的刘海，她听见楼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正踩着落叶，一步步往更暗的地方走。
"林队！"小王的声音从楼下窜上来，带着哭腔，"刚才有东西碰我脚踝！
冰冰凉凉的，像......像手！"
林宇的手己经按在腰间的配枪上，却被苏瑶按住。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符号，嘴角勾起个极淡的笑："别急。
我们要找的人，可能还在这栋楼里。"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黑暗中，苏瑶听见衣柜深处传来轻响，像是有人在缓缓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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