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修？！”
沈昭昭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寒潭水冻坏了耳朵，或者干脆就是意识模糊出现了幻听。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浸泡在幽蓝潭水中，脸色苍白却眼神异常锐利认真的谢无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在嗡嗡回响。
识海里，谢无妄的OS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和冷静的分析：
【……双修乃道侣间灵力交融、神魂共鸣之法，非关，重在调和阴阳，稳固本源。】
【……她体内离火精金属阳，归墟水元属阴，净灵本源居中调和却力有不逮。本座本源寒冰灵力亦属至阴，恰能引动她体内阴属之力。】
【……而我体内寒毒，其核心乃是早年强行融合异种冰魄留下的阴煞戾气，需至阳至纯之力方能彻底炼化。她的离火精金，乃天地间至阳火元所凝……】
【……唯有双修，灵力循环往复，阴阳互济，方能同时解决我们二人的本源之患！】
【……此乃唯一可行之法！】
冰冷的潭水似乎也无法降低沈昭昭脸上骤然腾起的热度。她看着谢无妄那张近在咫尺、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耳根微红的俊脸，听着他内心那番有理有据、逻辑严密的“学术分析”，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羞窘、震惊、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她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仙……仙尊大人……”她声音发颤，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结巴，“您……您确定？双……双修？”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位冰山仙尊是如何能用如此严肃清冷的语气，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提议的。
谢无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这过于“世俗”的反应有些不悦。他目光沉静，语气更加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此乃道途，非关风月。你体内三力冲突，如抱薪卧火；本座寒毒如附骨之疽，皆需此术根除。迟疑，便是自误。”
【……她……在想什么？】
【……本座所言句句属实！】
【……道心澄澈，何须介怀此等皮相之法？】
【……脸……为何如此之红？是潭水太寒？】
沈昭昭听着他内心那点强自镇定的辩白，看着他努力维持仙尊威严却掩不住耳尖绯红的模样，那股荒谬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想要戳破他这层“学术”外壳的冲动。
“可是……仙尊大人，”她眨了眨眼，努力压下脸上的热意，声音故意带上了一丝无辜和疑惑，“弟子听闻，双修……不是需要……嗯……那个……亲密接触的吗？我们这样……隔着衣服泡在水里……也能行？” 她说着，还故意低头看了看两人之间隔着的一臂距离和湿透的衣衫。
谢无妄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冰蓝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抹羞恼至极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蔓延至脖颈！他死死瞪着沈昭昭，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放肆！】
【……成何体统！】
【……她……她怎敢……如此首白？！】
【……本座说的是灵力与神魂的交融！肉身……肉身只是媒介！媒介而己！】
识海里的咆哮几乎要掀翻潭水。
“胡言乱语！”谢无妄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沙哑，他猛地别开脸，不再看沈昭昭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只留给沈昭昭一个线条紧绷、红透了的侧脸轮廓，“双修重在意念相合，灵力互引！只需……只需掌心相抵，引导灵力循环即可！谁……谁告诉你需要……需要……” 后面的话，他实在羞于启齿。
看着他这副被彻底戳破、恼羞成怒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沈昭昭心中那点促狭终于占了上风，之前的紧张和羞窘也淡了许多。她忍着笑，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原来如此。是弟子孤陋寡闻，误会仙尊了。那……我们开始？” 她说着，主动将那只没受伤的手伸了过去，掌心向上。
谢无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进行一场生死决战。他僵硬地转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沈昭昭一眼，又迅速移开，最终落在了她伸出的那只手上。白皙，纤细，还带着水珠。
【……罢了……】
【……道途为重……】
【……本座……忍了……】
他如同赴死般，缓缓抬起自己同样湿漉漉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将自己的掌心，轻轻覆盖在沈昭昭的掌心之上。
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身体同时微微一颤！不同于之前无意识抓握手腕的触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毫无阻隔的掌心相贴！冰冷的潭水也无法隔绝那骤然传递而来的、属于对方的体温和细腻触感！
一股奇异的电流顺着相贴的掌心瞬间窜遍全身！沈昭昭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离火精金猛地一跳，变得更加灼热活跃；而谢无妄那边，一股精纯浩瀚、带着他独特气息的寒冰灵力，也如同开闸的洪流，汹涌地顺着掌心连接处涌入她的经脉！
“凝神静气！意守丹田！引导本座灵力，与你体内离火精金相汇！”谢无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沉声喝道。
沈昭昭立刻收敛心神，摒弃杂念。她按照谢无妄的指引，全力运转《离火锻神诀》，引导着丹田内那柄赤红短剑嗡鸣震颤，灼热的离火之力升腾而起，主动迎向那股涌入的、冰冷而强大的寒冰灵力！
冰与火，在沈昭昭的经脉中轰然相遇！
预想中的激烈冲突并未发生。那寒冰灵力如同最温顺的臣子，在离火精金面前竟主动收敛了锋芒，变得异常柔和。离火精金也仿佛遇到了久违的伙伴，灼热的气息不再暴烈，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欢欣，与寒冰灵力缓缓缠绕、交融。
红与蓝，两股泾渭分明的灵力洪流，在沈昭昭的意志引导下，开始沿着特定的周天路径缓缓运转。每运转一周，它们便融合得更加紧密，颜色也逐渐趋于一种深邃而神秘的……紫色？一股前所未有的、中正平和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力量，在融合中诞生！
这股新生的紫色灵力，如同最高明的调和剂，所过之处，原本躁动不安的归墟水元如同被安抚的怒兽，温顺地融入其中；那缕净灵本源更是欢欣雀跃，主动引导着潭水中精纯的水元之力加入这个循环！
更奇妙的是，当这股融合后的紫色灵力流经沈昭昭与谢无妄掌心相贴之处时，一部分精纯的能量竟自然而然地反哺回谢无妄的体内！
谢无妄浑身一震！
那股融合了离火精金至阳之力的紫色灵力，如同温暖的阳光注入冰封的荒原！它流经之处，那些蛰伏在他经脉深处、骨髓缝隙中的阴寒戾气——寒毒的核心本源，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开始被强行炼化、驱散！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冻结了数百年的刺痛伴随着一种新生的暖意，瞬间席卷了他！
【……有效！……真的有效！】
【……至阳之力……在炼化阴煞！】
【……这力量……好奇妙……】
他下意识地更加握紧了沈昭昭的手，引导着这股反哺回来的、带着沈昭昭气息的融合灵力，在自己体内运转周天，加速对寒毒本源的炼化。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生生不息的灵力闭环！
深蓝色的潭水无声荡漾，映照着两人掌心相抵、闭目凝神的身影。幽暗的冰窟中，他们周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晕。那光晕起初微弱，随着灵力循环的深入，渐渐变得明亮、稳定，将两人笼罩其中，形成一个独立而和谐的光茧。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灵力在两人体内循环往复，交融共鸣。
沈昭昭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温水洗涤，前所未有的澄澈空明。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三股力量在紫色灵力的调和下，不再冲突排斥，而是如同找到了各自的位置，缓缓旋转，形成一个稳定的、生生不息的内循环。丹田内的赤红短剑也蒙上了一层温润的紫意，变得更加凝练稳固。
而谢无妄那边，随着紫色灵力一遍遍冲刷，他能感觉到沉积数百年的阴寒戾气被一丝丝剥离、炼化，化为虚无。虽然距离彻底根除寒毒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但核心本源的阴煞被炼化，意味着寒毒再难成气候，剩下的只是水磨工夫！一种久违的、近乎新生的轻松感，伴随着力量回归的充盈感，让他冰冷的道心深处，也悄然裂开了一丝缝隙，透入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周天运转完成，沈昭昭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谢无妄同样睁开的眸子。冰蓝色依旧，却不再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而是如同初春解冻的湖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润光泽。他脸上的苍白褪去了许多，虽然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孤绝。
两人的目光在幽蓝的潭水中相遇，掌心依旧紧紧相贴。
没有言语。一种奇异的、超越了言语的默契和安宁在彼此心间流淌。他们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那稳固下来的力量，感受到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被驱散后的轻松与……亲近。
沈昭昭的识海前所未有的平静，之前因为读心能力而充斥的繁杂OS消失了。并非能力失效，而是此刻的谢无妄，心湖如镜，澄澈明净，没有杂念，只有一种大道共鸣后的宁静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看向她时独有的柔和。
她轻轻动了动与他相贴的手指。
谢无妄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弹开。他冰蓝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力量的感悟，有对未来的思量，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因眼前这个人而生的悸动。
他缓缓地、试探性地，也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动作依旧有些生涩，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坦然。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整个冰窟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西壁的幽蓝冰晶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尖锐的冰棱从穹顶簌簌坠落！他们所处的寒潭，原本平静如镜的深蓝水面骤然沸腾翻滚，潭底深处那幽蓝色的光芒疯狂闪烁，一股强大而古老的空间波动如同苏醒的巨兽，猛然爆发出来！
【不好！洞府核心被触动！空间要转移了！】谢无妄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抓紧！”他低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在空间乱流席卷而来的瞬间，另一只手臂猛地揽住沈昭昭的腰肢，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同时，精纯的冰蓝灵力瞬间爆发，形成一个坚固的护罩，将两人包裹！
轰隆！
刺目的白光淹没了视线，狂暴的空间撕扯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沈昭昭只来得及将脸埋进谢无妄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和护罩上传来的巨大压力。
天旋地转，时空错乱！
当光芒散去，恐怖的撕扯力消失，两人重重地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沈昭昭头晕目眩地从谢无妄怀中抬起头，环顾西周，瞬间呆住。
他们依旧在一个洞府中，但环境……却与之前那冰寒死寂的冰窟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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