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观星台旧址。
此刻,这里己成为风暴的中心。蚀日妖星的血光笼罩天穹,将大地浸染成一片不祥的暗红。狂风呼啸,卷起的不是沙尘,而是带着腥甜腐朽气息的蚀骨邪氛!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如同巨兽濒死的痛苦呻吟,那是江南地脉在邪力侵蚀下发出的悲鸣。
高台中央,山河鼎巍然矗立!这尊传承自大胤开国的镇国神器,通体由玄奥的青铜铸就,其上铭刻着九州山河、日月星辰、社稷万民的古老图腾。此刻,在蚀日邪力的压迫下,鼎身嗡鸣震颤,散发出不屈的、厚重的玄黄色光晕,艰难地抵御着从天而降的血色洪流。
鼎前,凌薇素衣猎猎,长发狂舞。她双手虚按在鼎身之上,眉心那点蓝色灵光己燃烧到极致,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首冲鼎心!她的身体,成了连接大地、众生愿力与山河鼎的唯一桥梁!
“呃啊——!”
剧烈的痛苦让她身躯剧颤,嘴角不断溢出淡金色的血液(本源精血)。蚀日邪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毒针,顺着她与地脉的连接,疯狂刺入她的灵台识海,腐蚀着她的本源!那被封印的黑色诅咒漩涡更是趁机疯狂冲击!众生愿力之海掀起滔天巨浪,无数信念礁石在邪力冲击下崩裂!
“帝师!鼎内‘社稷之火’不稳!邪力太强,山河鼎…快撑不住了!”钦天监正须发皆张,拼命将毕生修为注入鼎中辅助镇压,老脸涨得通红,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鼎身玄黄光芒在血色洪流的冲刷下,明灭不定,鼎壁上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
江南各地,灾变愈演愈烈!新丰河倒灌形成的浑浊泥流吞噬着田野;苏杭粮仓的邪火引燃了半座城池;黑死疫瘴如同翻滚的墨云,步步紧逼慈济院!绝望的哭嚎、房屋倒塌的巨响、瘟疫蔓延的死亡气息…如同无数利爪,撕扯着凌薇的意志,消耗着她的力量。
不能退!退一步,便是江南陆沉,万劫不复!
凌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最精纯本源之力的心头精血,混合着众生愿力,狠狠喷在山河鼎的核心图腾之上!
“以吾之血!”
“以吾之魂!”
“引山河龙气!聚万民心火!”
“请社稷神器…开——锋——!”
“轰——!!!”
山河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要撕裂天地的轰鸣!鼎身上沉寂万年的古老图腾瞬间活了过来!九条玄黄色的龙形虚影自鼎中咆哮而出,缠绕着凌薇注入的蓝金色本源精血与众生愿力,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融合了皇道龙气、地脉本源、众生信念的——日月同辉之光!
这光,一半如煌煌大日,金光万丈,带着破尽邪祟、涤荡乾坤的无上威严!
另一半则如皎皎明月,清辉遍洒,蕴含着滋养万物、抚慰苍生的无尽生机!
日月同辉,光耀天地!
“嗤啦——!”
日月之光悍然撞上从天而降的蚀日血芒!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高层面的湮灭与净化!血芒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凄厉的消融声,大片大片的溃散、蒸发!笼罩天穹的妖星血光,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纯净的阳光与月光,第一次透过缺口,洒落在满目疮痍的江宁城头!
高台之上,凌薇的身体在日月之光爆发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向后倒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灵光黯淡到了极致,周身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这倾尽所有的一击,虽暂时逼退了蚀日锋芒,却也让她…油尽灯枯!
“娘娘!”钦天监正目眦欲裂,飞扑上前扶住她。
“无…妨…”凌薇气若游丝,目光却死死盯着山河鼎上方那道被日月之光撑开的缺口,以及缺口之外,那颗依旧狰狞的血色妖星,“缺口…只能维持…一刻…必须…找到所有邪力节点…摧毁…”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冰冷。
北疆,葬雪谷。
这里己化为真正的血肉磨盘!罡风卷起的不是雪沫,而是粘稠的血雾与破碎的骨肉!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与金铁交鸣的巨响,在狭窄的冰谷中反复激荡、碰撞!大胤最精锐的玄甲铁骑,如同赤色的钢铁洪流,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谷口北狄狼神勇士用血肉和冰岩构筑的死亡防线!战马的嘶鸣、战士的怒吼、垂死的惨嚎、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战争交响!
镇北侯身先士卒,重甲浴血,手中一柄巨大的斩马刀己砍得卷刃,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残肢断臂!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谷内那座散发着冲天血光的狼神祭坛!时间!他需要时间!帝师在江南撑不了多久!
“破魔弩!给老子轰开那条路!”他指着祭坛前最后一道由萨满祭司和重甲武士组成的防线,厉声咆哮!
“嘎吱——嘣!”
数十架需要数人操作的巨型床弩被推上前线!弩臂上搭着的,并非普通弩箭,而是铭刻着破邪符文的玄铁重箭!随着绞盘拉动的刺耳声响,重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陨石般狠狠砸向狄人防线!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刺目的金光!破邪符文在撞击的瞬间被激发,狂暴的净化能量席卷开来!坚固的冰岩被炸得粉碎,重甲武士的铠甲如同纸糊般撕裂,萨满祭司的防护咒语瞬间崩溃!残肢断臂混合着冰屑血雨冲天而起!最后一道防线,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
“随我冲!目标——祭坛!毁掉图腾柱!”镇北侯一夹马腹,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最精锐的亲卫队,顺着破魔弩打开的缺口,狠狠撞了进去!马蹄踏碎冰层,踏碎敌人的尸体,踏碎一切阻碍!
祭坛之上,呼延灼枯槁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他看着如同魔神般冲来的镇北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斩马刀寒光,仅存的右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与怨毒!蚀日邪术被山河鼎暂时阻挡,江南传来的反噬让他本就枯竭的本源雪上加霜!但他还没有输!
“狼神…您最卑微的仆人…献上最后的祭品…”他猛地将手中那柄镶嵌着惨白兽牙的骨质权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噗嗤!”
墨绿色的、带着浓烈诅咒气息的血液喷溅在狼神图腾柱上!权杖顶端的兽牙瞬间变得赤红,疯狂抽取着呼延灼最后的生命与灵魂!图腾柱顶端那残缺的狼首,猛地睁开了两只由纯粹邪能构成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眼!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戾与毁灭意志的、非人非兽的恐怖咆哮,从图腾柱中爆发出来!实质般的音波如同重锤,狠狠轰向冲近的镇北侯!
“噗!”镇北侯如遭雷击,连人带马被震得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他身后的亲卫更是瞬间被震毙数人!
图腾柱顶端,那暗红火焰构成的巨眼,死死锁定了镇北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毁灭光束,开始凝聚!整个葬雪谷的温度骤降,连飘洒的血雨都冻结成猩红的冰晶!
铁骑踏雪,终临绝境!狼谷喋血,邪神睁眼!
江南,芦花荡渔村。
蚀日邪术被山河鼎日月之光暂时逼退,笼罩渔村的邪氛稍减,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与恐慌并未散去。柳芸儿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手背上的暗金印记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明灭不定。方才山河鼎爆发日月之光时,印记曾剧烈共鸣,为她分担了一部分邪力冲击,但也让她本就残破的身体雪上加霜。
她气若游丝,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沉浮。然而,那枚暗金印记,却仿佛成了她与这片土地最后的、最坚韧的纽带。即使她的身体己无法动弹,她的意识却通过印记,“看”得异常清晰:
* 如同黑暗地图上被点燃的烽火,江南大地上,七个最为污秽、邪力最为浓郁、地脉痛苦呻吟最为剧烈的“节点”,正通过印记的感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意识深处!它们的位置、状态、邪力强度…如同掌上观纹!
* 其中,距离渔村最近的一个节点,就在三十里外的一处废弃铁矿!那里的邪力如同沸腾的毒沼,正源源不断地将蚀日邪力注入地脉,并向外扩散着瘟疫气息!
“帝师…缺口…一刻钟…节点…”柳芸儿残存的意识拼尽全力,将这份至关重要的信息,通过印记与心口金色脉络的共鸣,如同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般,朝着江宁观星台的方向,疯狂传递出去!
江宁,观星台。
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凌薇,猛然一震!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信息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注入她即将枯竭的灵台!
江南七处核心邪力节点!位置!状态!
是芸儿!是那盏心灯!
“钦…天监正…”凌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听…印记指引…山河鼎…日月之力…锁定…摧毁…节点!”
钦天监正浑身一震!他立刻感受到,帝师身上那枚黯淡的暗金印记,此刻正散发出强烈的、指向性的波动!他瞬间明悟!没有任何犹豫,他盘膝坐于山河鼎前,将全部心神与修为,沟通鼎内那轮正在支撑日月之光、对抗蚀日妖星的社稷之火!
“社稷神器!听吾号令!循心灯指引!诛——邪——!”
“嗡——!”
山河鼎再次发出震天轰鸣!鼎内那轮融合了龙气、地脉、众生愿力的日月之光,骤然分射出七道凝练到极致的、仅有手臂粗细的金白光束!这七道光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循着柳芸儿印记传递来的坐标,如同天罚之矛,撕裂了沿途的邪氛阻隔,朝着江南大地上那七个最污秽的邪力节点,悍然轰落!
第一处,废弃铁矿!
“轰隆——!!!”
凝练的日月之光狠狠贯入沸腾的毒沼!如同滚油泼雪!狂暴的邪力瞬间被蒸发、净化!地脉深处痛苦的呻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舒畅的“叹息”!弥漫的瘟疫气息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迅速消散!
紧接着,第二处、第三处…新丰河畔、苏杭粮仓废墟、慈济院外围…一道道日月之光精准落下!邪力节点如同被戳破的脓包,在至阳至正的日月之力下,纷纷崩溃、瓦解!弥漫在江南大地的蚀骨邪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心灯指路,薪火燎原!柳芸儿以身为信标,燃尽残躯,为山河鼎指引了力挽狂澜的方向!日月之光涤荡邪氛,江南大地…重现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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