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审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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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审惊心

 

澄心堂内,空气仿佛被那枚猩红“玄”字的令牌抽干了。灯火不安地跳跃,将令牌上扭曲的藤蔓纹饰投影在冰冷的地砖上,如同鬼爪般狰狞。那个“玄”字,如同凝固的魔血,散发着不祥的幽光,死死吸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萧珩周身散发出的杀意,己不再是冰冷,而是如同实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风暴!那杀意并非针对跌坐在碎木中、瑟瑟发抖的沈灼华(灼华),而是尽数倾泻在令牌之上,带着一种刻骨铭心、仿佛被触及逆鳞的暴怒!整个厅堂的温度骤降,连角落燃烧的烛火都仿佛瑟缩了一下。

“玄…冥…楼!” 萧珩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从九幽寒狱刮出的阴风,裹挟着令人骨髓生寒的戾气。他猛地抬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瞬间锁定了跪在地上、捧着令牌的侍卫统领,“何处所得?详细道来!”

那侍卫统领被萧珩的目光刺得头皮发麻,连忙垂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禀王爷!属下等循血迹追至后墙外,在墙根阴影处发现此物!血迹至此中断,刺客应有人接应,己遁入坊市,踪迹难寻!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遁入坊市…” 萧珩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封锁王府!彻查今夜所有出入记录!凡有可疑,即刻拿下!着暗卫司,动用所有暗桩,给本王刮地三尺,也要把这玄冥楼的耗子挖出来!”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是!属下遵命!” 侍卫统领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领命,匆匆退下执行。

萧珩的目光这才缓缓移开令牌,如同带着千钧重压,落在了被青黛半扶半抱着、左臂衣袖染血、小脸惨白、眼神涣散惊恐、如同被暴风雨蹂躏过的娇花般的沈灼华(灼华)身上。

那目光,锐利如解剖刀,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王妃,” 萧珩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比方才的暴怒更令人心悸,“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并未叫她起身,甚至没有询问伤势,只是平静地、带着绝对掌控的压迫,要求一个“解释”。

青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扶着灼华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沈灼华(灼华)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那冰冷的声音刺中。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破碎的目光迎上萧珩深不见底的审视,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

“王…王爷…妾身…妾身怕…” 她似乎想努力组织语言,却因巨大的惊吓而语无伦次,“夜里…睡不着…心口闷得慌…就…就想起身喝口水…刚…刚点上灯…” 她的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恐怖的回忆,“就…就听到窗子外面…有…有声音…像…像耗子在爬…” 她瑟缩了一下,身体抖得更厉害。

“妾身…妾身害怕…以为是野猫…就…就想走近看看…” 她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抽噎,“可…可刚到窗边…窗纸…窗纸‘嗤啦’一声就…就被划破了!” 她猛地闭眼,仿佛不堪回忆那恐怖的一幕,泪水汹涌而出,“一只…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像鬼爪子一样…就…就伸了进来!首…首抓向矮几上那个…那个装着我娘旧账的匣子!”

她的描述充满了弱女子视角的惊惧和混乱,细节却意外地清晰,尤其是目标——那个深蓝色的锦缎匣子。

“妾身…妾身吓傻了…只知道尖叫…” 她捂着脸,肩膀剧烈耸动,“那…那手…就要碰到匣子了…妾身…妾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就胡乱推了那匣子一把…” (此处模糊了凌薇精准踢踹手臂关节的细节,代以“胡乱推匣子”)

“然后…然后那窗子…就…就突然破了!一个…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鬼影…就…就扑了进来!” 她猛地指向破碎的后窗,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利,“他…他手里拿着把闪着蓝光的刀子!要…要杀我灭口!”

“妾身…妾身只知道躲…只知道跑…”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描述着“惊险”的躲避,“手臂…手臂被那蓝光划了一下…好痛…然后…然后外面就响了哨子…那…那鬼影就…就像被惊到的蝙蝠…嗖地一下…翻墙跑了…” 她完全略过了自己(凌薇)掷出金簪反击的环节,只强调刺客的凶悍和自己的狼狈逃命。

整个叙述过程,她始终保持着身体因恐惧而无法控制的颤抖,眼神涣散没有焦点,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将苍白的小脸冲刷得更加可怜。左臂的伤口在挣扎叙术中似乎又渗出血迹,染红了月白的衣袖,触目惊心,无声地佐证着她的遭遇。

萧珩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般倒映着烛光和她哭泣的身影。他的目光在她染血的衣袖、破碎的窗棂、以及她话语中反复提及的那个“装着我娘旧账的匣子”上来回扫视。

“账册?” 萧珩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究,“什么账册,值得玄冥楼的杀手深夜潜入王府抢夺?甚至不惜惊动本王?”

沈灼华(灼华)的哭声骤然一滞,仿佛被这个问题戳中了更深的恐惧。她抬起泪眼,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助,嘴唇哆嗦着:“是…是妾身生母…当年的嫁妆田庄铺子的…一些…一些陈年旧账…妾身…妾身只是…只是思念亡母…才…才让青黛姐姐找出来…想…想看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妾身…妾身也不知道…为何…为何会招来这等祸事…” 她再次捂脸痛哭起来,肩膀耸动得更加厉害,仿佛承受着无法理解的巨大委屈和恐惧。

**[凌薇!他问账册了!] 灼华在识海中尖叫。**

**[哭!继续哭!] 凌薇的声音冰冷而急促,[咬死是思念亡母!表现出完全不知情!恐惧要大于茫然!]**

萧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那审视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看穿。澄心堂内只剩下沈灼华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青黛。” 萧珩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奴婢在!” 青黛连忙应声,声音紧绷。

“王妃受惊,伤口需立刻处理。传府医。” 他的目光转向沈灼华染血的左臂,“至于那个匣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边矮几上那个被刺客手臂带歪、但依旧留在原处的深蓝色锦缎匣子,“既是王妃生母遗物,又引来如此祸端,恐有蹊跷。暂时由本王保管,待查明刺客来历,再行定夺。”

“王…王爷…” 沈灼华(灼华)抬起泪眼,眼中带着一丝本能的、对“母亲遗物”被拿走的惶急和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和顺从,“那…那是妾身娘亲…”

“王妃。” 萧珩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刺客目标明确,此物留在你身边,便是催命符。本王是在保你的命。”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钳,“还是说,王妃觉得,这匣中之物,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如同无形的巨石,狠狠砸在沈灼华(灼华)的心上!也砸在识海中凌薇紧绷的神经上!

灼华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眼中的惶急被更深的恐惧取代,她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臣妾…臣妾不敢…全凭…全凭王爷做主…” 那姿态,充满了被强权压制的无助和认命。

萧珩不再看她,对青黛挥了挥手:“送王妃回蘅芜苑治伤。加派人手,守住院落。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奴婢遵命!” 青黛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沈灼华。

就在沈灼华(灼华)被青黛搀扶着,拖着伤臂,如同惊弓之鸟般即将踏出澄心堂门槛的刹那!

萧珩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蛇信,悄无声息地滑入她的耳中:

“对了,王妃。”

沈灼华(灼华)的脚步猛地一顿,身体瞬间僵硬。

萧珩并未回头,依旧背对着门口,目光落在桌案上那枚散发着不祥幽光的“玄”字令牌上。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方才那刺客破窗夺物,刀锋染血…王妃慌乱之中,竟能精准地‘推开’匣子,避开致命一击,甚至在玄冥楼杀手面前支撑到暗卫赶来…”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然后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字字千钧:

“这份机智与…运气,当真是…非同凡响。”

轰!

如同惊雷在识海中炸响!

灼华的灵魂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几乎要尖叫出声!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呼吸都停滞了!

青黛搀扶她的手也猛地一紧!

萧珩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半边脸,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倒映着门口那僵硬的、染血的纤细身影。那目光,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探究和审视。

他没有再说话。但那无声的压迫,比任何质问都更令人窒息。

沈灼华(灼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没有下去。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萧珩的眼睛,喉咙如同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那染血的左臂,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奴婢…奴婢告退!” 青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变调,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僵硬的沈灼华带离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

澄心堂内,只剩下萧珩一人。他缓缓踱步至桌案前,修长的手指拈起那枚冰冷的“玄”字令牌。指尖在令牌边缘扭曲的藤蔓纹饰和那个猩红的“玄”字上缓缓着,眼底翻涌的杀意与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幽暗、更加危险的寒冰。

他拿起那个深蓝色的锦缎匣子,并未立刻打开,只是放在掌心掂量了一下,目光幽深。

非同凡响的急智…与运气?

呵。

他的目光投向蘅芜苑的方向,如同穿透了重重楼阁。

这盘棋局里,他这位“离魂症”的王妃,扮演的…究竟是棋子,还是另一只看不见的手?

夜,还很长。真相,往往藏在最深沉的黑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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