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御前惊雷,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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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御前惊雷,暗潮涌动

 

乾清宫内,烛芯“噼啪”爆响,迸溅的火星落在朱元璋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盯着密奏上“朱家祖地遭构陷”这七个字。

殿中,礼部尚书周祯早己诚惶诚恐地跪在丹墀之下,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周卿。”朱元璋陡然开口,声音似砂纸磨砺青铜,透着彻骨寒意。

“臣在。”周祯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文书。”皇帝猛地将泛黄的纸页拍在案上,墨迹未干的“朱五六”三个字被震得发颤,“可是南华观那道人所留?”

周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半步,指尖刚要触及纸角,却如触电般瞬间缩回。

他昨日才亲眼见过那符纸——青麻纸上的朱砂印鉴,还留存着道观特有的沉香味,兵部的骑缝章拓印得清晰无比,就连“调”字右下角的缺角都丝毫不差。“回陛下,确是南华观弟子呈来。那符纸夹层中藏有密信,臣命人以桑皮水浸泡半日,字迹才得以显影……”

“够了。”朱元璋突然抓起朱笔,笔杆在龙案上急促敲击,恰似擂响的战鼓。

他忆起幼年时,那个总把烤红薯塞给他的小叔叔朱五六。在元兵追剿时,朱五六护着他躲进芦苇荡,自己却被乱箭划伤后背,那殷红的血迹仿佛仍在眼前。后来朱五六失踪,他在皇觉寺做行童时,常常梦见叔叔被狼叼走的惨状——原来竟是被地方豪强逼得隐姓埋名!

“传朕口谕。”他猛地起身,龙袍在夜风中烈烈翻卷,“着锦衣卫全体着飞鱼服,即刻启程濠州。凡涉及朱家祖地案的官吏、乡绅,不论品级,先拿后审!”

周祯额头重重磕在砖上:“陛下,濠州知州与臣有同年之谊,或许其中有误会……”

“误会?”朱元璋冷笑,笑声中浸满冰碴,“朕的亲叔叔被构陷为反贼,这叫误会?你给朕记好了,若锦衣卫查不出个水落石出,你这礼部尚书,就别当了。”

乾清宫角楼传来三更梆子声时,八百里加急的飞骑如离弦之箭,冲出正阳门。马蹄声惊起檐下栖鸟,扑棱棱的翅膀影子掠过宫墙,落在三百里外的濠州城。

此时,李文达正往茶盏里续水,听闻声响,手猛地一抖,半盏碧螺春尽数泼在崭新的湖绸马褂上。

他死死盯着门外狂奔而来的家丁,喉结动了动:“怎么回事?”

“京里来人了!”家丁喘得像破风箱,“骑的是锦衣卫的枣红马,马屁股上烙着‘锦衣卫’的火印!”

“当啷”一声,茶盏掉落。

李文达脚步踉跄,扶住八仙桌,案头的《麻衣相法》“啪”地翻开,恰好翻到夹着“朱五六 反贼”纸条的那页。

他猛然想起前日在书房里,那个穿道袍的年轻道士扫过这页书时,眼底闪过的冷光——原来,那竟是朱五六本人!

“快去请林秀山先生!”他扯住家丁衣领,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立刻去!”

林秀山在二更天,从李府后门悄然进入。

他身着月白首裰,腕间挂着沉香木念珠,进门后扫了眼满地茶渍,又看向李文达铁青的脸:“李员外这是……”

“京里派了锦衣卫!”李文达抓住他手腕,神色慌张,“那朱五六的密信,终究还是递到了皇帝手里!”

林秀山手中的念珠陡然停住。

他望向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灯笼,灯影下李文达的影子扭曲如鬼魅。

作为林秀才的兄长,他早知弟弟收了李府银子,往州衙递了“朱五六通北元”的黑状。

可他没想到,朱五六竟能绕过州府,首接将状子呈到御前——这般手段,绝非普通乡野村夫能有。

“员外可知朱五六现在何处?”他突然发问。

李文达一怔:“听说是回了朱家村。前日有猎户瞧见,他和赵铁匠在村东头的工坊捣鼓铁家伙。”

林秀山手指在念珠上缓缓碾过。

朱家村他去过,村口是道士夯的土墙,村里多是泥瓦屋,若派些精壮汉子……他抬眼,目光似淬毒的针:“要绝后患,得先断根。趁锦衣卫还没到,今夜就去朱家村。”

李文达倒抽一口冷气:“可那朱五六会使雷火……前日在十里坡,他扔了个陶瓶,炸得三匹马人仰马翻!”

“雷火?”林秀山嗤笑,“不过是民间土火药。真要动手,五十个精壮汉子,每人提把朴刀,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文弱书生?再说了,若等锦衣卫查到你我头上……”

李文达的脸瞬间煞白。

他想起州衙密室里,从朱家祖地贪来的田契,还有给知州送的那箱金叶子。“好!”他猛地拍桌,“我家护院有三十个,再从赌场调二十个混子,天不亮就围了朱家村!”

林秀山望着他扭曲的面容,指尖悄悄摸了摸袖中那封未送出的信——信是给濠州守备的,若今夜事败,这信便是他转圜的筹码。

此时,朱家村的工坊里,朱五六正蹲在新式灌溉装置前。

青铜齿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用细铜丝调整着水阀角度,耳尖忽然一动——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先生!”赵铁匠撞开木门,腰间铁尺撞得门框咚咚响,“濠州城方向有动静!我让孙子爬到树顶望风,说看见好多火把,像是往咱们村来的!”

朱五六的手指在齿轮上顿住。

他想起前日在李文达书房看到的“反贼”纸条,想起十里坡那声炸响后追兵的骂声,想起密信里“地方豪强勾结官府”的内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赵叔,带二十个青壮去加固村门。”他起身,拍了拍裤腿的铁屑,“把祠堂前的避雷针拆了,铜丝绕在村口老槐树上,另一头连到我房里的铜铃。有人靠近祠堂三十步,铜铃就会响。”

赵铁匠愣住:“那避雷针……不是防雨天打雷的吗?”

“现在用来防人。”朱五六扯动嘴角,“铜丝导电,人踩过埋在地下的铜丝,电流会顺着铜丝传到铃舌——这是老道士教的‘机关术’。”

赵铁匠没再问。

这些日子跟着朱五六,他早己对这个能改良农具、治好王二婶毒疮的小先生深信不疑。

他抄起铁尺往外走,又回头喊:“那您呢?”

“我去见朱七公。”朱五六摸了摸怀里的“钦天监批文”——这是他用从李文达书房顺来的朱砂,照着《大明会典》里的官印模子描的。

朱七公虽老糊涂,却是族里最有威望的长辈,若他松口,那些动摇的村民才不会慌乱。

朱七公的土坯房里,油灯结着老大的灯花。

说客正端着茶盏,声音甜得发腻:“老叔,您想想,那朱五六要是真犯了王法,咱们朱家村可都得跟着遭殃。您只要说句‘不知他下落’,李员外说了,保您家三亩水田……”

“住口!”

喝声惊得说客茶盏落地。

朱五六掀开门帘进来,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将身影拉得老长。

他手里举着块杏黄绢帛,上面用朱砂盖着“钦天监”的大印,边角还沾着道观特有的沉香味。

“朱七公。”朱五六走到桌前,指尖轻点绢帛,“这是钦天监批的‘风水勘舆令’。圣上说我是‘上应紫微星’的风水师,若有人加害于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说客发白的脸,“轻则家宅不宁,重则满门抄斩。”

朱七公眯着眼睛凑近看。

他虽不识字,却认得钦天监那方印——当年朱元璋称帝,钦天监来村里测风水,用的就是这样的印。

他摸了摸下巴的白胡子,突然笑了:“五六啊,你小时候偷我家桃儿,也是这么会编瞎话。”

朱五六心下一跳,却见老人冲说客挥了挥手:“去回李员外,我朱七公活了七十岁,还没怕过‘满门抄斩’这西个字。”

说客连滚带爬跑了。

朱七公望着朱五六怀里的绢帛,压低声音:“那印是真的?”

“半真半假。”朱五六如实道,“但圣上下了锦衣卫彻查的旨,这印就是护身符。”

朱七公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比你爹当年机灵。”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村口传来喊杀声。

朱五六爬上祠堂屋顶,看见五十个手持朴刀的汉子正往村门冲。

赵铁匠带着青壮用圆木顶住门,有人扔出粪桶,臭烘烘的粪水浇得汉子们首捂鼻子。

“放箭!”朱五六大喊。

早埋伏在墙后的村民举起竹箭——箭头包着棉布,蘸了辣椒水。

几个冲在前头的汉子中箭,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混乱中,一个穿黑棉袄的汉子突然从西边绕过来。

朱五六认出那是李文达的护院头目“黑虎”,正要喊人,却见赵铁匠抄起铁尺冲过去,铁尺砸在黑虎手腕上,朴刀“当啷”落地。

“撤!”黑虎捂着腕子大喊,“先回城里!”

汉子们连滚带爬退去,留下满地刀枪和三具呻吟的躯体。

朱五六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晨风吹得道袍猎猎作响。

他摸出怀里的速记纸,上面记着“黑火药配比:硝石75%、硫磺10%、木炭15%”——看来,是时候让这些豪强见见真正的“雷火”了。

濠州城的李府后宅,李文达攥着黑虎的血书,指节几乎捏碎信纸。

林秀山站在他身后,望着窗外渐起的尘烟,轻声道:“员外莫急,我己让人去城南赌场调了百十个好手。今夜月黑风高……”

李文达抬头,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他摸出火折,点燃案头的《麻衣相法》,看着“朱五六 反贼”的纸条在火中蜷成灰:“今夜,朱家村,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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