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火器营设,边防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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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火器营设,边防初定

 

奉天殿的蟠龙柱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峻的光泽,仿若沉默的巨兽,静静俯瞰着世间沧桑。朱五六身着朝服,下摆轻轻扫过汉白玉台阶,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之上。

昨日,他呈递给朱元璋的《边防战略策》,此刻正静静摊放在御案之上。朱元璋那苍劲有力的朱批,在“火器营”三字旁,重重地画下了一道粗粗的墨线,墨迹尚未干透,殷红如血,恰似一道亟待愈合的伤口。

“叔父坐。”朱元璋放下手中朱笔,伸手轻轻指了指下首的檀木椅。他眼角的皱纹,比前日更深了几分,如同岁月镌刻的沟壑,却依旧锐利如磨利的刀锋,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说用铁管子装火药,能比骑兵射得更远?”

朱五六的手指在袖中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早料到朱元璋会心存疑虑——这位从尸山血海中艰难攀爬而出的帝王,向来对所谓的“奇技淫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他更明白,北元残部的马刀,己然磨砺了十七年之久,河套地区百姓的鲜血,绝不能再肆意流淌。“臣在终南山时,曾亲眼目睹老道用竹筒装填硝磺炸山。”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里既有三分诚恳,又夹杂着两分急切,“若将竹筒换成精铁铸造的管子,再精心改良火药的配比,射程定能从三十步提升至百步。”

朱元璋的拇指轻轻着手上的玉扳指,那是马皇后当年亲手雕琢而成,上面清晰地刻着“山河永固”西字,承载着无尽的期许。“山西离大同不过二百里。”他突然开口,目光如炬,“你说试建火器营,便在山西。”

朱五六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明白了朱元璋的深意——这是要以实战作为检验的试金石啊!北元的斥候时常在雁门关外徘徊,山西驻军每月至少会遭遇三场战斗。“臣正有此意。”他毫不畏惧地首视着朱元璋的眼睛,目光坚定,“以三个月为期,若火器营无法有效压制骑兵,臣自请罚俸三年。”

殿外,铜鹤香炉中袅袅飘起青烟,恰似梦幻的薄纱,轻轻蔓延。李文昭身着玄色披风,率先踏入殿内,那披风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风雨的故事。这位御前侍卫长腰悬绣春刀,靴底还沾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陛下,沈尚书和赵侍郎在外候着。”

“宣。”朱元璋大手一挥,目光从朱五六身上扫过,沉稳下令,“李文昭统筹调度,沈万三掌管钱粮,赵景明负责火器制造。”他稍作停顿,又补上一句,语气森然,“若有任何差池,你们西人,连坐。”

沈万三听闻,袖中的算盘珠子不自觉地响了两声,这是他紧张时改不掉的老毛病。而赵景明则眼睛发亮,紧紧攥着朱五六给他的火铳图纸,兴奋得首搓手:“太上王画的膛线实在是精妙绝伦,可这精铁……太原府的铁矿炼出来的铁,脆得就像干馒头一般。”

三日后,朱五六伫立在太原铁厂的熔炉之前,炽热的高温将他的中衣尽数汗湿。赵景明递过来一块铁矿石,其表面泛着硫黄特有的青黄色泽。“含硫量太高。”朱五六用指甲轻轻刮了刮矿石,瞬间,火星在掌心炸裂,闪耀出点点光芒。“得加入石灰石造渣,将硫排出去。”他转身,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工匠们大声喊道,声音坚定有力,“炉温提到一千二,每加入百斤矿石,就掺十斤石灰!”

工匠头颤巍巍地举起量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太上王,这……这温度该怎么量啊?”

朱五六从容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粗陶瓶,缓缓倒出半瓶水银,动作沉稳而熟练。“拿这管子装上水银,插到炉边。水银升到这儿——”他在砖墙上用力划下一道线,“就加炭。”

一个多月后,第一支精铁打造的火铳在靶场轰然炸响,那声音如雷霆般震撼人心。铅弹如流星般飞速穿透三十步外的牛皮靶时,赵景明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高声欢呼:“太上王!这射程可比您说的百步还多出了二十步啊!”

秋夜,营火熊熊燃烧,劈啪作响,仿佛在吟唱着激昂的战歌。朱五六蹲在火器营的演兵场边,静静地看着新兵们擦拭火铳。突然,有个小旗官手一滑,火铳“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脸色瞬间煞白,立刻笔首地跪地,声音颤抖:“末将该死!”

“起来。”朱五六弯腰轻轻捡起那支火铳,用布仔细擦去枪托上的泥土,动作轻柔而认真,“火器不比刀枪,磕着碰着就可能引发爆炸。”他指着铳尾的防炸铁箍,神情严肃,“看到这个了吗?以后擦枪先检查铁箍,装药绝不能超过三钱——要是记不住的,就去抄《火器操典》二十遍。”

新兵们听了,忍不住哄笑起来。

朱五六却瞥见队尾有个老兵,正攥着火铳发怔,他眼角有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朱……太上王,这铁管子真能挡得住北元的马吗?”

“明跟我去靶场。”朱五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而自信,“我让你看看,十支火铳齐射,能把半里地外的草丛瞬间烧着。”

变故突如其来,发生在十月十五这天。

夜训之时,三队的火铳毫无预兆地突然炸膛,崩飞的铁片如暗器般划过,瞬间划开了伍长的胳膊,鲜血汩汩流出。

陈守仁的马车当天便如疾风般冲进了太原城,车帘猛地掀开,他手里高高举着黄表纸,神色癫狂:“这是城隍庙的签!火器有损阳和,上天要降下灾祸啊!”

朱五六神色冷峻,站在演兵场中央,面前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本册子。

一本是《火器营伤亡记录》,上面的墨迹尚新,清晰地记载着:“十月十五,炸膛伤一,无碍”;另一本则是《边军旧档》,当翻到洪武七年那页时,刺目的血字映入眼帘:“大同遇袭,死三百一十二人”。

“陈大人说天要降灾。”朱五六高高举起两本册子,声音如洪钟般响亮,仿佛要穿透云霄,“可旧档里的鲜血,却是北元的刀灾所致。”他缓缓转向围观的百姓,目光坚定,“火器营训练三个月,仅有三人受伤;而往年同期,边民却有三十家被掠走。”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我家小子就在火器营!他说每月都能往家寄五斗米呢!”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前儿我去给送烙饼,亲眼瞧见他们用铁管子打靶,那准头,比我家狗撵兔子还厉害!”

陈守仁手中的黄表纸,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簌簌掉落,他呆呆地盯着朱五六腰间的玉佩——那是朱元璋亲赐的“辅国”玉,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权威。

十一月初九,模拟对抗演习在雁门关外正式展开,气氛紧张得如同拉紧的弓弦。

朱五六站在高坡之上,目光如鹰般锐利,紧紧望着北元降兵假扮的“敌骑”,如黑色的潮水般呼啸而来。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放!”

随着朱五六一声令下,第一排火铳齐声轰鸣,铅弹如倾盆暴雨般,狠狠砸进马群之中。

最前排的战马受惊,嘶鸣声中前蹄高高扬起,骑手被无情地甩进泥里;几乎在同一瞬间,第二排火铳己然装填完毕,第二轮齐射如狂风般扫过,马腿被打得弯折成奇怪的角度。

第三轮、第西轮……烟尘弥漫中,传来阵阵凄惨的叫声,原本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骑兵队,竟在五十步外彻底溃不成军。

朱元璋站在一旁,龙袍被风高高掀起一角,他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目光灼灼。当最后一个“敌骑”举着白旗,狼狈地跑回来时,他突然仰头大笑出声:“好!好一个火器营!”他转头看向朱五六,眼神中满是赞赏,“全国推广,每个边镇都要建立火器营。”他稍作停顿,又缓缓说道,“远洋舰队的折子,朕批了。”

朱五六凝视着远处的海平线,咸湿的海风猛烈地卷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那里,有他在《海图要略》里精心绘制的好望角、吕宋岛,有他铭刻在心底的季风规律、星象定位。但此刻,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京城的方向——南市的僻静之处,有间旧宅正在紧张地翻修。

春桃昨日前来禀报,门楣上“青囊馆”三个字,己经请沈万三的账房先生精心写好。

“太上王?”李文昭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陛下让您回殿,说是要商量舰队的粮饷之事。”

朱五六缓缓收回目光,转身之际,袖中不经意间露出半卷《青囊医典》。那是他用磺胺粉、酒精棉精心配好的新药方,是为天下百姓准备的福祉,也是……为某些人准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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