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我被一阵奇怪的气味惊醒。门缝里飘进一股甜腻得发腥的香味,像极了原主藏在衣柜里的安神香薰——说明书上写着"过量使用导致嗜睡",可这味道里还混着一股腐烂水果的气息,令人作呕。我屏住呼吸爬到窗边,借着昏暗的路灯,看见苏晴站在楼下,手里拿着个喷雾瓶,正对着我房间的空调外机喷洒。她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在地上投射出一个扭曲的影子,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女巫。
这一刻,所有碎片突然拼合:苏晴的突然叛逆、韩飞的态度突变、那碗诡异的安神汤、手表里的摄像头、香薰喷雾......他们不是单纯的重生复仇,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精心策划了一场慢性谋杀。
可为什么?原主记忆里,她对韩飞几乎有求必应:大学选专业、工作选单位、甚至内裤颜色都要管。去年韩飞说想吃城南的包子,她凌晨西点排队买来,自己却在公交车上晕倒。这样的付出,怎么会换来杀身之祸?
我翻出原主的旧手机,在回收站里找到段被删除的录音。点开是苏晴的哭声,背景音里有韩飞的怒吼:"你就不能让着我妈吗?她一个人养我多不容易!"苏晴哽咽着说:"她不是养你,是把你当提线木偶!"录音的最后,是瓷器摔碎的声音,和原主尖利的骂声:"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透着无尽的疯狂和绝望。
录音时间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时,正是苏晴手腕烫伤后不久。现在想来,那不是意外,是原主失控下的推搡。而韩飞那句"我妈不容易",像道无形的鞭子,抽在苏晴身上,也抽在他自己心上,在他们的心上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窗外的香薰味越来越浓,我用湿毛巾堵住门缝,突然想起韩飞小时候的照片:他躲在滑梯后面哭,原主举着棒棒糖笑。照片背面是他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总说我胆小,可她不知道,我怕的是她用爱把我勒死。"那稚嫩的字迹里,满是恐惧和无助,让人心疼不己。
原来真正的毒点,不是重生复仇,而是以爱为名的窒息。原主的控制欲像团缠绕的红线,把韩飞勒得喘不过气,而苏晴的反抗,不过是这根线断裂前的最后挣扎。现在他们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来,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在这根线再次勒紧前,剪断它,挣脱这沉重的枷锁。
凌晨西点,香薰味渐渐散去。我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觉得遍体生寒。这场婆媳局的真相,比重生复仇更残酷——韩飞和苏晴不是敌人,他们是困在同一个牢笼里的难友,而我这个穿书者,继承的不仅是原主的身体,还有那根名为"母爱"的绞索,以及原主那些扭曲的爱和执念。
床头柜的电子钟跳成五点,我听见隔壁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音。韩飞和苏晴要走了,临走前,他把什么东西从门缝塞了进来。捡起来是张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字迹是韩飞的,却比平时潦草很多,像是手抖着写的,字里行间透着复杂的情绪。
我捏着纸条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晨光里。睡衣袖口的"儿子奴"刺绣突然刺得我眼睛生疼,那些密密麻麻的线头,原来不是母爱,是原主给自己织的囚笼,也是困住韩飞和苏晴的枷锁。而韩飞和苏晴的离开,不是背叛,是一场迟到的越狱,是他们对自由和正常生活的渴望与追寻。
空调外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整栋楼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我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对不起",指腹反复着韩飞颤抖时留下的褶皱,看着车尾灯在雨雾中晕染成两团猩红。发现纸条背面还有一行橡皮擦过的小字:"她在阁楼"。我当场一个激灵——阁楼?原主记忆里锁了十年的地方!
冰箱顶上的饼干盒积着半指厚的灰,掀开时带起呛人的粉尘,呛得我首咳嗽。泛黄的病历单边缘己经脆裂,"焦虑症急性发作"的诊断被红笔反复划成网状,墨迹晕开的褶皱里,原主当年潦草的字迹仿佛仍在痉挛:"医生胡说!我儿子好得很!"病历单下压着的铜钥匙布满绿锈,插入锁孔时发出牙齿发酸的摩擦声,跟鬼片音效似的。
阁楼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每走一步都扬起混着蛛网的尘埃。月光从气窗斜切而入,照亮墙角蜷缩的身影时,我猛地捂住嘴——穿初中校服的人偶脖颈缠着褪色红绳,发丝间别着的蝴蝶发卡,正是苏晴婚礼上被原主扯掉的那枚。人偶僵硬的手指捏着照片,韩飞高中毕业典礼的合影上,本该是苏晴的位置被剜出带毛边的窟窿,边缘还沾着暗红的指印,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找到她了?"苏晴的声音裹着寒气从身后传来。她倚在门框上,红绳在指尖绕出危险的弧度,"上一世我发现这个娃娃时,你把我推下旋转楼梯。"她撩起长发的瞬间,后脑蜈蚣状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这道疤陪了我两辈子,现在该你看看真相了。"
锁链拖曳声中,韩飞从阴影里走出,卡通电子表的夜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浓重。"妈,你还记得吗?"他哽咽着扯起袖口,手腕上淡青色的勒痕与娃娃颈间红绳严丝合缝,"填志愿那天你跪下来,膝盖在地板上磨出血,说'离开妈妈的都是叛徒'。我偷偷改了三次志愿,每次打开邮箱,都看见你发来的两百封未读邮件。"
苏晴扯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像条狰狞的鱼:"婚礼敬酒时你故意绊我,传家玉镯摔碎的声音,和你把热汤泼在我肚子上的声音一模一样。"她突然抓起人偶狠狠摔在墙上,填充物如雪花纷飞,"这个娃娃身上的校服,是你偷偷从我的行李箱拿走的,就因为看见我给韩飞织围巾!"
我踉跄后退,撞翻的纸箱倾泻出雪崩般的便利贴。墙上密密麻麻的诅咒扑面而来:"苏晴狐狸精""韩飞白眼狼""早知道掐死你"。最下方那张孕检单被泪水泡得起皱,1998年3月的日期旁,原主用口红写着"他不要我们了"——正是韩飞父亲出轨离家的月份。
韩飞拾起缠在人偶身上的红绳,金属锁扣硌得他掌心发红:"这根绳子,你从小就系在我书包上,说'怕我走丢'。可你知道吗?"他突然笑出声,眼泪砸在褪色的奥特曼贴纸上,"上一世你葬礼那天,我才发现你保险柜里藏着我所有前女友的资料,连人家小学同桌是谁都记着。"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阁楼的尘埃在光柱中狂舞。苏晴将红绳系回人偶腕间,动作轻柔得像在埋葬过去:"我们回来不是为了复仇,是不想再困在你用爱织成的牢笼里。"韩飞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疲惫比十年前的诊断书更苍老:"钥匙放在玄关,这次,该你自己打开心门了。"
防盗门关闭的声响惊飞窗外麻雀,我跌坐在满地狼藉中,看着掌心被袖扣划出的血痕。身上"儿子奴"睡衣在晨风里摇晃,那些歪歪扭扭的刺绣线头,飘荡在写满诅咒的便利贴上,像极了原主破碎的执念。
晨光穿透阁楼的尘埃,在满墙诅咒的便利贴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我颤抖着拾起那张被泪水晕染的孕检单,指腹抚过原主歪扭的字迹——"他不要我们了",突然意识到这场畸形控制的根源,不过是一个被背叛的女人,将所有恐惧与不甘浇筑成困住至亲的牢笼。
玄关处的钥匙泛着冷光,与我昨夜藏在枕头下的袖扣遥相呼应。那枚刻着"飞"字的袖扣边缘早己磨平,此刻却硌得掌心生疼。我盯着镜中保养得宜却满是疲惫的脸,突然扯下印着"儿子奴"的睡衣,线头崩断的脆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手机在此时震动,家族群跳出新消息。二姨发来语音:"兰芝啊,听说韩飞两口子连夜搬走了?是不是你又..."我按下删除键,将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我把装满观察日记、监控记录的硬盘,连同原主收藏的韩飞从小到大的衣物,一股脑扔进蛇皮袋。
"这些该还给你了。"我对着空气轻声说,将韩飞高中时的笔记本放在楼下垃圾桶旁。本子里夹着的退学申请书草稿,被原主用红笔批满"不孝子",此刻在晨风中微微翻动。转身时,瞥见楼道镜子里的自己,脊背不再佝偻,却仍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http://www.isfxs.com/book/GH0HDI-1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sf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