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是林凡刚用半瓶消毒液擦洗血渍时留下的。墙角堆着几块木板,是他从废品站捡来的,打算钉上那扇被踹烂的木门。他正用砂纸打磨木板边缘的毛刺,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震得大腿发麻。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滨海市辖区。林凡皱眉,这几天除了苏清月和老鬼,没谁会打他电话——赵家父子刚被打跑,应该没胆子再找上门。
他划开接听键,指尖还沾着木屑:“谁?”
听筒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个低沉的男声,语速平稳得像在念新闻稿,每个字都咬得清晰:“请问是林凡先生吗?我是周正雄。”
“周正雄?”林凡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这名字有点耳熟。他很快从记忆里翻出这个人物——滨海市商会会长,靠着房地产发家,手腕圆滑得像块鹅卵石,老鬼的资料里提过,这人跟赵家有生意往来,甚至可能跟李家沾亲带故。
“林先生似乎听过我的名字?”周正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在试探什么,“冒昧打扰,是想向您发出一份邀请。”
“邀请?”林凡把砂纸扔在木板上,走到窗边。巷口的早餐摊己经收了,卖油条的大妈正骑着三轮车往家赶,车斗里的铁盆发出叮当响。他望着赵家建材店紧闭的卷闸门,那里今天没再开门,卷闸门上的“诚信经营”西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明晚八点,帝豪酒店有场慈善晚宴。”周正雄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滨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算是半个商界峰会。我听说您医术高超,前几天在市中心医院救了苏老先生?正好我们商会最近在推医疗慈善项目,想请您来聊聊合作的可能。”
林凡的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击,节奏跟手机里周正雄的呼吸声莫名重合。慈善晚宴?医疗合作?这些词听起来冠冕堂皇,可从一个跟赵家有牵扯的人口里说出来,总像裹着糖衣的炮弹。他刚收拾了赵家,这位商会会长就找上门,未免太巧合了。
“周会长的消息倒是灵通。”林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不过我对这些场面事没兴趣,合作就更谈不上了。”
“林先生先别急着拒绝。”周正雄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语气里的笑意更浓了,“这场晚宴确实有不少‘场面人’,但也有您可能想见的人。比如秦氏集团的秦老,还有……从燕京来的几位朋友。”
“燕京?”林凡的指尖猛地停住,窗台上的木屑被按出个浅坑。
“听说林先生是从燕京来的?”周正雄的语速慢了下来,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或许能在宴会上碰到旧识。再说了,苏老先生的药铺不是一首想扩建吗?商会的医疗项目正好有扶持资金,只要您点个头,手续我明天就能让人办好。”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林凡的软肋。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但苏老的药铺是老人一辈子的心血,若能借着这个机会摆脱赵家的骚扰,确实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周正雄特意提到“燕京来的朋友”——是李家的人?还是……他那些潜伏在暗处的老部下?
林凡沉默了片刻,晨光从东边的屋顶爬上来,照在他半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远处传来环卫车的音乐声,打破了巷口的寂静。
“周会长倒是很清楚我的事。”
“林先生在医院的壮举,现在整个滨海市的上层圈子都传开了。”周正雄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能一针救回被宣布死亡的病人,这样的医术,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
恭维话听着顺耳,却让林凡心里的警铃响得更厉害。他救苏老时特意避开了媒体,周正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细节,背后肯定有人通风报信——是赵家?还是藏得更深的李家?
“晚宴的着装要求是正式礼服。”周正雄像是没察觉他的冷淡,自顾自地补充道,“明晚八点,帝豪酒店三楼宴会厅。我让人在门口等您,报我的名字就行。”
林凡看着窗台上的木屑,忽然笑了:“好,我会去的。”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眼底的寒意。他走到床边坐下,从床板下摸出那个油布包,解开绳结,露出里面的百达翡丽腕表。表蒙碎了,但指针还在固执地走着,金色的表盘在晨光下泛着沉稳的光。
“看来得先解决行头问题。”他把腕表重新裹好,塞进帆布包。衣柜里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别说礼服,连件像样的衬衫都没有。赵天虎钱包里的现金还在口袋里,数了数不到三千块,够买条领带就不错了。
他抓起帆布包,转身看了眼满地狼藉的出租屋。木门还敞着,风灌进来,吹动地上的木屑打着旋儿。赵家的麻烦刚了,周正雄的请柬又递上门,这滨海市的水,是彻底被他搅浑了。
也好。林凡扯了扯嘴角,死水才容易藏污纳垢,既然要浑水摸鱼,那就让风浪来得再大些。他反手带上门,木门“吱呀”一声晃了晃,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发出预警。
巷口的早点摊飘来豆浆的香气,林凡迎着朝阳走出巷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明晚的晚宴,不管是鸿门宴还是龙潭虎穴,他都得去闯一闯——毕竟,李家的人己经送到了门口,没道理不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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