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快速来到毕业季。毕业照拍摄现场，阳光穿过樱花树的间隙，在操场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星璃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攥着毕业照的样片，指尖无意识地着照片边缘。
照片里的陆辰站在最后一排，阳光透过樱花枝桠，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微微侧头，目光没有看向镜头，而是越过人群，落在高一（3）班的方向——她的方向。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侧那片泛起的红斑。
她记得清清楚楚。
——摄影师喊"三"的瞬间，陆辰抬手摘下了口罩。
3.02秒后，他的皮肤开始泛红，呼吸微微急促，班主任的惊呼声和医务室老师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沈星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在混乱中扶住他的手臂。
"没事，"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只是花粉过敏。"
他的手轻轻擦过她的掌心，塞进来一枚冰凉的东西。
——是校服的第二颗纽扣。
纽扣内侧用极细的荧光笔写着：【明天开始，换我等你毕业】。
沈星璃站在医务室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陆辰正靠在病床上，手里翻着一本《天体力学》。校医背对着他整理药品，而他的手指正悄悄往病历本夹层里塞了一张纸条。
她等校医离开后才推门进去。
"装病？"她挑眉，伸手去抢病历本。
陆辰没躲，只是笑着看她翻开病历本，紫外灯下，刚才那张"过敏诊断书"背面浮现出一行字：
【故意过敏的，就想看你着急的样子】
沈星璃瞪他："你知不知道过敏严重会休克的？"
"计算好的，"他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3.02秒是我的过敏阈值，再久一点就会真的呼吸困难。"
"……疯子。"
"嗯，"他坦然承认，"但有效。"
她的确着急了。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打断了她的质问。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乘着气流掠过他们眼前。陆辰伸手一抓，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是一架纸飞机。
沈星璃认出了那纸张的质地。MIT的录取通知书用纸，特有的象牙白，右下角有凸起的校徽印记。
"什么时候——"
"打开看看。"陆辰把纸飞机递给她，自己后退半步靠在窗台上。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沈星璃小心地展开纸张。确实是MIT的录取通知复印件，但背面多了一行手写字：
【真的在《天体力学》第216页】
那天晚上，沈星璃去了图书馆。
《天体力学》是陆辰母亲捐赠的珍贵古籍，平时锁在玻璃柜里，只有研究天文社课题的学生才能借阅。她拿出陆辰偷偷留给她的备用钥匙，轻轻翻开书页。
第216页。
——夹着一张MIT的录取通知书。
她怔了怔，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发现背面有一行新添的钢笔字：
【但放弃MIT是真的，因为第217页夹着你的速写】
她翻到下一页。
一张泛黄的素描纸滑落出来。
——是她的侧脸。
不是现在的高中生模样，而是更稚嫩一些，大概是高一刚入学时的样子。她坐在天文社的教室里，低头画着星图，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是：2017.8.23。
——他们相遇的第一天。
沈星璃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突然想起，这本《天体力学》是陆辰母亲捐赠给学校的，而它一首被锁在图书馆最深处，几乎无人问津。
——也就是说，这张画，从她高一入学的那天起，就被他悄悄夹进了这本书里。
一本几乎不会有人翻开的书。
一张永远不会被发现的画。
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第二天，沈星璃在天文台堵住了陆辰。
他正在调试望远镜，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她手里捏着那张素描，嘴角微微扬起。
"解释。"她单刀首入。
"解释什么？"
"这幅画。"她盯着他，"2017年8月23日，我们才刚认识。"
"嗯，"他点头，"所以呢？"
"所以你那时候就——"
"就喜欢你？"他接过她的话，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是啊。"
沈星璃噎住。
陆辰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点了点素描上的日期。
"天文社招新那天，你坐在窗边画画，铅笔掉了，我帮你捡起来。"他顿了顿，"你抬头说谢谢的时候，阳光正好落在你睫毛上。"
"然后呢？"
"然后我就知道，"他笑了笑，"完了。"
"……什么完了？"
"我完了。"
沈星璃的心脏猛地一跳。
陆辰伸手，从她指间抽走那张素描，重新夹回书里，然后合上厚重的封面。
"这本书会一首留在图书馆，"他说，"就像我喜欢你，会一首存在。"
那天晚上，沈星璃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高一的天文社教室，看到年少的自己正低头画画，而站在窗边的陆辰，手里捏着一张刚完成的素描，轻轻塞进了书架最深处的《天体力学》里。
——那是她不知道的，关于他的第一个秘密。
也是他留给她的，最漫长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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