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期末展厅的射灯在《量子玫瑰》上投下冷光，沈星璃看着画布上自制的钒酸铋颜料在光线变化中流转出诡异的蓝绿色泽。这种含重金属的颜料被学校明令限制使用，但她还是偷偷从化工系实验室弄来了原料。
"用钒酸铋表现星云？"
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沈星璃正弯腰调整画框。她转身看见一位穿香云纱旗袍的女人，珍珠项链在锁骨处泛着温润的光，右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银质底座托着块深色晶体，像是陨石切片。
"我故友也喜欢这种危险的颜料。"女人的指尖虚悬在画布前，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尤其是混合二甲苯稀释后的荧光效果。"
沈星璃的脊背突然绷首。很少有人知道她私下用有机溶剂调制的配方，更不会精准地说出化学名称。
"能给我签名吗？"女人突然递来烫金签名簿，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纸页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星璃机械地接过钢笔，却在翻开扉页时僵住了。上一页的签名龙飞凤舞却力透纸背：
沈明澜
首都航空航天大学特聘教授
墨水在纸上微微晕开，像是刚写下不久。沈星璃的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耳垂——那里戴着陆辰送的陨石耳钉，NWA 869的金属光泽在展厅灯光下泛着冷调的青灰。
"这耳钉..."女人的声音突然降了八度，"谁给你的？"
三小时后的咖啡馆里，沈星璃的手机在桌下疯狂震动。陆辰的第七个未接来电亮起又熄灭，而她正盯着沈明澜推过来的老照片——1998年的航天材料实验室合影，年轻时的沈明澜站在中间，左侧是个戴圆框眼镜的男生，右侧...
"你母亲，"沈明澜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的少女脸上，"唯一敢用钒酸铋画航天涂装的疯子。"
沈星璃的呼吸凝滞了。照片里的少女穿着沾满颜料的工装裤，手里举着块画板，上面正是类似《量子玫瑰》的星云图案。更令人心惊的是，少女耳垂上戴着枚六芒星耳钉，和她现在戴的几乎一模一样。
"NWA 869是我们三人从新疆带回来的。"沈明澜着戒指上的陨石，"你母亲负责测定成分时，偷偷留了薄片做首饰。"她突然冷笑，"就像她偷偷带走我未婚夫一样。"
咖啡杯里的拉花己经塌陷。沈星璃盯着沈明澜推来的第二张照片——泛黄的素描纸上是用星图连接的坐标点，笔触和她母亲如出一辙。
"你以为陆辰为什么能一眼认出你的画法？"沈明澜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他父亲书柜里有整整三册你母亲的临摹本。"她突然扯开旗袍立领，露出锁骨处的疤痕，"这是你母亲留给我的纪念——用钒酸铋溶剂毁掉的航天服样品。"
手机再次震动。陆辰发来的消息显示在锁屏：
【千万别接触我妈】
【她和我父亲的矛盾不止学术分歧】
沈星璃抬头，正对上沈明澜镜片后冰冷的视线："知道为什么我同意辰辰学物理吗？"她的指甲划过照片上戴眼镜的男生，"只有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才能看清当年那颗...叛逃的星星。"
暴雨突至时，沈星璃在出租车里用放大镜观察耳钉。在六芒星背面最细的棱角处，刻着肉眼几乎不可辨的字母："L?L 1999"——她母亲名字的首字母（林晚秋），地球符号，以及陆辰父亲名字的首字母（陆昭）。
手机亮起陆辰的第八条消息：
【耳钉别戴了】
【那是我爸送给你妈的定情信物】
雨滴砸在车窗上，模糊了窗外的霓虹。沈星璃想起陆辰说"西十六亿年前就启程来见你"时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这句话背后藏着怎样残酷的巧合——同样的陨石，同样的信物，跨越两代人的爱恨。
出租车停在美院门口时，她看见陆辰撑着伞站在雨里，手里拿着个熟悉的银色保温箱。那是他装微波激射器的容器，现在正滴滴答答地漏着水，像颗正在瓦解的小行星。
（彩蛋：保温箱里装着陆辰连夜复制的耳钉仿品，陨石材料换成了安全合金，内侧刻着新铭文："这次只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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