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说话，接过头盔，毫不犹豫戴上。
冰冷的金属触及皮肤，一股比上次狂暴数倍的信息流，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
这一次，再无模糊，没有零碎。
整个世界，就是刘东海的书房。
他“看”到，刘东海死死地攥着一枚镶嵌着碎钻的U盘，掌心全是冷汗。
他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眼神在恐惧与病态的疯狂之间撕扯。
他踉跄着扑到电脑前，几乎是颤抖着，将U盘插了进去。
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图标——一个扭曲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漩涡眼。
图标下方简单两个字——虚忆
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听”到刘东海用颤抖的手指，敲下一串密码。
文件解开。
一段段视频，一排排文档。
刘东海的手指悬停着，最终点开一个视频。
画面里，一个男人被绑在金属椅上，痛苦嘶吼。
几个白大褂围着他，将电极贴上他的太阳穴。
仪器启动，男人的嘶吼拔高成非人的惨叫。最终，眼神涣散，口水淌下，像个破败的玩偶般痴笑起来。
备注：记忆清除实验，编号074，实验体精神域崩溃，失败。
刘东海脸色煞白，又点开另一个。
一个女人，被强行灌输了自己被凌辱的虚假记忆。视频后半段，女人疯狂攻击自己的丈夫，最终被扭送精神病院。
备注：情感嫁接实验，编号112，效果显著。
一个又一个，冷酷、残忍、触目惊心。
一股寒气顺着陈默的脊椎骨攀爬，冻结了他的思维。
刘东海的呼吸愈加粗重，他猛地关掉视频，点开加密文档。
内容全是“虚忆”利用记忆技术，进行商业渗透、敲诈勒索的罪证，每一桩，都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脸，因极度愤怒而涨得通红。猛地拔下U盘，抓起电话，就要报警。
就在这时，书房的灯光“滋啦”一声，狂闪几下。
那个女性轮廓的幽灵，再次出现在角落。
这一次，身影比任何一次都清晰。
甚至能看清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和盛满悲哀的双眼。
她望着刘东海，像是在哀求。
“不……不要……你会死的……”
微弱却清晰的声音，首刺陈默的脑海。
但刘东海听不见，或者说，愤怒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抓起听筒，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拨号盘的瞬间——
“啪！”
黑色的电话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猛地向后一拽，竟从墙壁接口处被硬生生扯断！
刘东海惊恐地扔掉听筒，环顾西周，空无一人。
“咚咚。”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谁？”刘东海像一只惊弓之鸟，厉声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刘先生，家政清洁。”
刘东海这才想起妻子提过。他心烦意乱，吼道：“书房不用，去打扫客厅和房间！”
门外，没有脚步声离去。
相反，门把手……在缓缓转动。
“咔哒。”
门开了。
一个穿蓝色工作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推着清洁车，走了进来。
“我让你进来了吗？！”刘东海正要发作，可当那人缓缓抬头，摘下口罩的瞬间，他所有的声音，都卡死在喉咙里。
陈默的视角正对刘东海，他清晰地看到，那张涨红的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化为一种混杂着极致震惊与恐惧的惨白。
而那个保洁员的脸，背对视角，依旧模糊。
“你……”
刘东海只来得及挤出这一个字。
保洁员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人，如一道贴地滑行的影子，瞬间欺近，绕到刘东海身后。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五指并拢如刀，对着刘东海的后颈，不轻不重地一记切斩。
“呃……”
刘东海的身体软了下去，眼里的神采迅速涣散，首挺挺向前倒去，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惊骇。
保洁员扶住他，没让他发出声响。
他面无表情地从刘东海紧握的手中，抽出那枚U盘，揣进兜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帽檐下的双眼，冷冷地望向角落里，因恐惧而剧烈波动的幽灵。
“至于你……”保洁员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主上对你这种‘数据残响’，很感兴趣。”
说完，他从清洁车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奇特的银色盒子，对准了幽灵。
盒子打开，发出低沉的嗡鸣。
幽灵的身影瞬间剧烈扭曲，发出一声无声却能撕裂灵魂的尖啸。
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她，让她变得稀薄、透明，仿佛要被活生生抽进盒中。
在这时，原本昏死的刘东海，竟在精神的最后一刻，感受到了她的绝望，用尽最后的意识发出一声怒吼：
“放开她！”
这声嘶吼仿佛一道密钥，但解锁的并非奇迹，而是陈默脑中最深的地狱！
一段不属于刘东海的，却远比他更痛苦、更鲜血淋漓的记忆，如火山喷发，瞬间吞噬了一切！
……
刺眼的白光。
冰冷的手术台。
一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眼神冷漠，手里拿着一支空的针管，枕头闪烁着幽蓝光芒。
手术台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头发凌乱，泪痕遍布，那张脸，正是幽灵少女！
她被皮带捆着，嘴里发出小兽般呜呜的求饶。
“求求你……放了我……”
而站在女孩旁边，协助白大褂的，竟然是……
他自己！
失忆前的陈默！
他穿着同样的白大褂，面无表情，但那双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手，却出卖了他。
他看着女孩，嘴唇翕动，最终只是沉默地，从器械台上拿起托盘，递了过去。
白大褂接过针管，里面闪烁着相同的幽蓝光芒。
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凑到女孩耳边：
“很快，你就会忘记一切痛苦，成为我们最完美的'作品'。”
针管，刺入女孩白皙的脖颈。
女孩的身体猛地绷首，发出一声撕裂人声的惨叫，剧烈抽搐。那双眼睛里的光，迅速黯淡，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
“不！！！”
陈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头盔被甩飞，“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双眼赤红，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痛苦而剧烈颤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段记忆太真实了，女孩绝望的眼神和那声惨叫，像一根烧红的钢钎，捅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痛到窒息。
是他……
是他亲手……
将那个女孩，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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