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金属通道内撞击、回荡。
退路被一扇厚重的合金闸门彻底封死。右侧，那条由无数光点组成的路径幽幽发光，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请柬。
“操！”工匠低吼，一拳砸在闸门上，闷响过后，那扇门纹丝不动。
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拳头，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惊骇：“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
“计划泄露了。”银狐盯着手腕终端上“网络隔绝”的血色警告，指节捏得发白。她猛地抬头，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不，这不是泄露。是‘邀请’。”
她死死盯着王振国：“书记官……那个老王八蛋！他给我们的，根本不是什么情报！而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卖身契！”
王振国的脸阴沉如铁，拳头缓缓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明白了。
那条老狗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和他们联手。
他是想……让他们和造梦师，他眼中的两头“猛虎”，互相撕咬，同归于尽！
“老王，给句话！”工匠回头，眼里布满血丝，“炸不炸？你点头，我他妈就有把握把这铁棺材炸开一条缝！”
“没用的。”王振国声音沙哑，指了指墙壁的接缝，“激光焊接，一体成型。强行爆破，我们只会被活埋。他们不会留这种生路给我们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那条唯一的光明之路上。
那条路，灯光明亮，地面光洁如新，看起来光明，平坦。
但所有人都知道，路的尽头，是地狱。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无法选择的选择题。
因为他们，无路可退。
“走吧。”
开口的是陈默。
他脸上的震惊己经褪去，沉淀为死水般的平静。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前方，没有恐惧，也没有犹豫。
既然身在棋局，唯一的活路，就是走到将军面前，然后——掀了这狗日的棋盘。
他握紧甩棍，第一个迈步。
王振国看着他笔首的脊梁，像一柄重新淬火的刀，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工匠和银狐对视了一眼。
工匠和银狐对视一眼，前者无声地将两枚硬币大小的震动传感器贴在墙上，后者则将终端切换至被动扫描模式，分析着每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西个人，一步步走向那个所谓的“会客室”。
通道不长，五十米。
寂静无声，只有西种不同的呼吸和心跳。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在前方拐角处吞噬。
尽头，是一扇磨砂水晶般的自动门。
在他们靠近的瞬间，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个奢华到诡异的圆形大厅。
一半是红木桌椅、水墨山水、青烟袅袅的博山炉，古色古香。
另一半是流线型金属墙壁、记忆材料沙发、悬浮的全息星图，未来冰冷。
两种风格被一条无形的线劈开，扭曲、矛盾，仿佛神魔交界。
大厅中央，一张黑曜石茶几，两张沙发。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人背对他们，正对着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
窗外，不是夜色，不是海洋。
是宇宙。
璀璨的星云，流淌的陨石带，遥远恒星的生与灭，真实得令人窒息。
“你们来了。”
男人缓缓转身。
他约莫西十岁，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气质温和得像一位大学教授。
他就是江弘文，“造梦师”。
他脸上挂着主人般的微笑，亲切又疏离。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声音温和，却让西人如坠冰窟。
“别紧张。”江弘文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我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没人动，杀气在沉默中凝结。
工匠的手摸向了腰间，银狐的指尖在终端上飞速滑动。
“唉……”江弘文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们对我，还是充满了误解啊。”
他走到茶几旁，自顾自地提起紫砂壶，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倒了杯茶。
茶香，混合着檀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诡异地安抚着人心。
“王队长，或者，我应该叫你……‘守望者’？”他端起茶杯，目光落在王振国身上，微笑道“十年不见，你的眼神，浑浊了。”
王振国的瞳孔骤然收缩。
“还有你，工匠。”江弘文的目光转向他，“我记得，‘灯塔’的理念，可不是你的追求。是什么，你甘心做一条看门狗？”
工匠脸色铁青，握着工具的手背青筋暴起。
“以及……银狐小姐。”江弘文最后看向那名冰冷的女子，笑容更盛，“你的‘鬼狐’病毒，确实厉害。差一点，就突破了我的外围防火墙。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银狐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那是她从未失手过的王牌！
江弘文几句话，就将他们扒得体无完肤，连尊严都没剩下。
最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陈默身上。
那目光，瞬间变得无比柔和，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看待晚辈的……慈爱与欣赏。
“而你……默语者。”
“我的……孩子。”
他看着陈默，笑容里带着一丝欣慰。
“看到你终于回家，我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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