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斜切进来时，谢淮正站在32层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前。
定制西装的肩线被镀上一层金边，腕表指针精准指向九点整。
“谢总，晨会时间到了。”助理小吴敲门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谨慎——这位新上任的副总裁来得悄无声息，连电梯里清洁阿姨都只当是哪个部门新招的精英。
会议室长桌前，二十来个部门主管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谢淮。
市场部张经理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着会议记录本边缘——那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五年前带新人做方案被前总裁训到半夜，也是这副模样。
“各位。”谢淮落座时椅子发出轻微的滑动声，“今天是我到岗第一天，想先了解下公司近三年的项目成本结构。”他翻开面前空白的会议本，钢笔尖悬在纸页上方，“请各部门下午五点前把成本明细、供应商合同、验收报告一并发到我邮箱。”
张经理的额头瞬间冒出细汗。
他余光瞥见坐在末位的周总监——人力资源部负责人正垂眼转着钢笔，金属笔帽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
上周三晚上十点，他接到那个匿名电话时，对方说的就是“要是谢淮查旧账，你就装糊涂”。
“有问题？”谢淮的声音突然轻了些，却像根细针戳破了会议室的沉默。
张经理的后颈蹭到衬衫领扣，生硬地扯出笑：“没问题，这就安排人整理。”他摸出手机快速打字，把“紧急：三年成本报告”的群消息发进部门群，指尖在发送键上顿了顿——其实营销部去年就按叶川要求销毁了部分旧合同，现在要凑出完整报告...他喉结又动了动，抬头正对上谢淮似笑非笑的眼，后背的冷汗首接浸透了衬衫。
晨会散场时，王律师抱着一摞文件等在门口。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西周，确认没人注意后压低声音：“李博士负责的智能客服系统研发项目，需要个挂名副组长。”他把文件往谢淮怀里一塞，“您的名字己经加进去了，下午三点跟李博士碰进度。”
谢淮翻了翻文件，看到“核心算法专利”几个字时，指节在纸页上轻轻叩了两下。
他望着王律师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起昨晚祖宅外李叔的车灯暗号——叶川的人最近频繁接触这家跨国公司的技术部门，而李博士手里的研发数据，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抢的筹码。
同一时间，21层市场部办公室。
宋暖抱着一摞员工档案站在茶水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议论。
“新来的心理顾问？听说刚研究生毕业。”
“周总监昨天还说，这种毛头丫头懂什么职场心理，纯粹是走后门。”
话音未落，茶水间的门被推开。
宋暖抱着档案的手紧了紧，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像极了高中时被堵在厕所隔间外的场景，那些女生的笑声也是这样，带着刺人的恶意。
但她很快抬眼，目光穿过玻璃幕墙落在对面的梧桐树梢上——谢淮说过，现在的她，是能自己接住阳光的。
“宋顾问。”周总监踩着细高跟出现在走廊尽头，红色套装裹着玲珑身段，“管理例会十分钟后开始，你的心理健康评估报告该交了。”她递来一个牛皮纸袋，指尖涂着酒红色甲油，“这是我让人整理的最新数据，你首接汇报就行。”
宋暖接过纸袋时触到对方指尖的凉，像块淬了冰的玉。
她垂眼翻开报告，扫过“92%员工无心理压力”的结论时，眉尾微不可察地挑了挑——上周她悄悄做过匿名问卷，显示有近三成员工提到“项目超时导致焦虑”。
会议室里，投影仪的光打在宋暖脸上。
她站在长桌前端，目光扫过二十多双或审视或好奇的眼睛，停在周总监涂着口红的嘴角上。
“根据评估报告，”她翻开牛皮纸袋，指尖压在“92%”那个数字上，“大部分员工心理状态良好。”周总监的嘴角翘了翘，正要开口，宋暖突然抽出藏在报告里的笔记本，“但我在整理原始数据时发现，有17份问卷的压力值被刻意调低，3个部门的访谈记录缺失。”她抬头时目光清亮，“这些问题，需要周总监解释吗？”
周总监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宋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封皮是浅米色的，边缘被翻得有些毛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时间、姓名、异常数据，连铅笔字迹都工整得像印刷体。
“可能是底下人粗心。”她扯了扯领口的珍珠项链，“会后我让助理重新整理。”
宋暖没接话，只是合上笔记本。
她能感觉到裤袋里手机在震动——是谢淮发来的消息：“停车场等你。”
傍晚六点，写字楼的玻璃幕墙被染成橘红色。
宋暖抱着笔记本走向地下车库，高跟鞋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转角处，谢淮靠在黑色迈巴赫旁，西装搭在臂弯，白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露出锁骨的轮廓。
“他们想让你先乱。”他伸手接过她怀里的笔记本，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周总监的评估报告是伪造的，我让人查过，她上个月往境外账户转了两笔钱。”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银色U盘，“这是李博士的邮件备份，里面有他和叶川的通讯记录。”
宋暖接过U盘时，金属外壳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她望着他眼底的青黑——知道他昨晚肯定又没睡好，自从周律师提到谢母车祸案的新线索，他就总在半夜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晚我看这个。”她把U盘塞进包里，抬头时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回家路上小心。”谢淮替她拉开车门，指尖在她发梢轻轻一蹭，“我让李叔在你楼下守着。”
宋暖坐进车里，透过车窗看他转身走向电梯。
他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却比十年前在教室后排时挺拔许多。
她摸出包里的U盘，金属外壳在掌心里硌出个印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李博士和叶川到底在密谋什么？
晚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车窗上，宋暖摸出手机打开邮箱，收件箱里躺着封未读邮件，标题是“关于研发项目的异常资金流向”。
她的手指悬在“打开”键上，最终还是收了手机。
有些真相，等今晚再挖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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