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大屏的蓝光在林泽脸上忽明忽暗，他盯着自己往评委信封里塞支票的画面，喉结上下滚动了三次。
底下不知谁小声说了句"这不是上个月林氏慈善晚宴的包间？"，议论声霎时炸成一片，像被捅翻的蜂窝。
谢淮踩着满地碎光走向舞台中央，黑皮鞋跟叩在大理石上的声响比心跳还清晰。
他的视线始终锁着林泽发颤的后颈——这个总爱用袖扣钻石晃人眼的男人，此刻衬衫领口皱成一团，像被踩扁的银箔。
"林总说我诽谤？"谢淮停在距离林泽三步远的位置，声音轻得像在说家常，"那你看看这个。"
陆律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黑色公文包"咔嗒"打开，抽出一份边缘泛旧的合同副本。
纸页翻折处有浅淡的折痕，是被反复查看留下的印记。
林泽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三年前让助理用私人邮箱发送的利益交换协议，甲方栏里"林氏集团"的红章还泛着新印的油光。
"你以为买通几个心理机构压复发数据，再买通媒体炒热'谢宋分手'转移视线，就能把水搅浑？"谢淮指尖敲了敲合同上的金额栏，"从你动宋暖项目的第一笔黑账开始，每封邮件、每个监控、每个收你钱的评委，都在我律师楼的保险柜里躺着。"
宋暖攥着讲台边缘的手指泛白。
她望着谢淮西装下绷紧的肩线，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走廊，他捏着她的病历说"最近别接采访"时泛红的眼尾；想起上周她故意冷着脸说"我们不合适"，他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她脚踝的温度。
原来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那些被她当成退缩的克制，都是他在替她筑一道看不见的墙。
"谢太子好手段。"林泽猛地扯松领带，喉间溢出的笑像砂纸擦过玻璃，"你就不怕这些脏事牵连到宋小姐？
毕竟——"他突然转头看向宋暖，眼底闪过狠戾，"她当年被校园霸凌的视频，我还没放出来呢。"
会场瞬间死寂。
宋暖耳中嗡鸣，指尖的温度顺着讲台纹路一丝丝抽离。
她看见前排王记者的镜头"唰"地转向自己，看见张教授扶眼镜的手顿在半空，却独独看不见谢淮的表情。
首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谢淮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
他侧头时，碎发扫过她耳垂："别怕，我都处理好了。"声音低得像叹息，却足够让全场听见。
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
这次出现的是间光线明亮的办公室，林泽的助理正把一个U盘塞进牛皮纸袋，袋口赫然印着"恒远传媒"——王记者所在的八卦报社logo。
"王记者收你钱改视频的记录，"谢淮抬手指向台下脸色惨白的王记者，"上个月就躺在网警的收件箱里。
至于你说的霸凌视频......"他勾了勾唇，"你让人去宋暖高中翻档案那天，我的人就在隔壁档案室抄备份。"
王记者的相机"啪"地砸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翻了观众席的椅子。
陆律师己经走到他面前，递出的法律文件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谢先生给你十分钟，把今天所有未发送的照片视频删干净。"
林泽突然暴喝一声冲过来，西装下摆扫翻了评委席的矿泉水瓶。
两个穿黑西装的保安从侧门冲进来，一人扣住他手腕，一人抵住他后腰。
他被按在椅子上时，领口扯开露出锁骨，项链上的翡翠吊坠磕在桌角，裂出蛛网似的细纹。
"你赢了一局！"他喘着粗气瞪着谢淮，唾沫星子溅在桌布上，"但宋暖她......"
"够了。"谢淮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冰锥，"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提她的名字，我不介意让林氏的股价比你脖子上的翡翠碎得更彻底。"
会场突然响起掌声。
不知是谁带的头，先是零星几下，接着像滚雪球般越变越响。
宋暖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忽然发现张教授在对她点头，几个她指导过的实习生举着手机录视频，镜头里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宋小姐。"谢淮侧过身，掌心向上摊在她面前。
他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她去年送的银戒，戒圈内侧刻着"暖"字，被磨得发亮。
宋暖的手指轻轻搭上去。
他的掌心有薄茧，是当年学打高尔夫留下的，此刻却暖得像团火。
"该走了。"他低声说，拇指蹭过她指节，"外面有记者堵着，但陆律师己经清了安全通道。"
她跟着他往后台走，经过林泽身边时，听见他咬牙切齿的低语："谢淮，你护不住她一辈子......"
谢淮脚步未停，却把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宋暖抬头，看见他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弧度，却在对上她视线时软了软："别怕，我在。"
后台的安全门虚掩着，穿堂风卷着外面的喧嚣涌进来。
宋暖听见远处闪光灯的"咔嚓"声，听见陆律师在打电话安排公关，却唯独听得最清楚的，是谢淮掌心传来的、稳定的心跳声。
"等出去了，"谢淮低头替她理了理被吹乱的发梢，眼底有她从未见过的柔软，"你想去吃馄饨还是法餐？
或者......"他喉结动了动，"去我们高中后门的奶茶店？"
安全门外的走廊里，保安举着对讲机说"外围清场完毕"，陆律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宋暖望着谢淮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那些被暴雨淋湿的十年，那些躲在暗处的隐忍，此刻都成了落在心尖上的星子。
她轻轻笑了："先去买杯奶茶吧。"
谢淮的拇指在她手背上两下，推门的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什么。
门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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