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棉絮般塞满了官渡大营的每一个缝隙。李典坐在军帐中,肋间的伤口随着呼吸传来阵阵刺痛。昨夜那柄淬毒的匕首险些要了他的命,现在包扎伤口的麻布上还渗着黄绿色的脓血。案几上摊开的羊皮地图己经被血浸透了大半,边缘卷曲处露出几个模糊的墨字:"审配亲绘"。
"这地图是假的。"李典用银针挑开羊皮夹层,露出里面浅褐色的纤维层,"真的邺城布防图应该用三层鞣制羊皮,这是用两层牛皮冒充的。"他转动银针,针尖带出几丝暗红色的絮状物,"还掺了人血做旧。"
荀彧俯身观察地图上的标记,突然指着西门处:"这里有问题。"他的指甲在某个箭楼符号上刮了刮,墨迹竟然脱落了,露出下面用米汤写的真正坐标。"箭楼实际位置应该往北偏三十丈,正好能覆盖护城河的盲区。"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兵押着个满身泥污的樵夫进来,老人抖着手捧出个生锈的铁匣:"军爷...这是在河边死人身上找到的..."李典接过匣子时,注意到锁扣处有新鲜的刮痕——这匣子最近被人强行打开过。
当铁匣中的半幅血图与案上的假图拼合时,一个可怕的真相浮出水面:袁绍在邺城西侧挖了条隐秘的地道,出口竟标注在曹军粮仓的正下方!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道走向图上密密麻麻画着小骷髅标记,旁边注着"瘟"字。
"不是地道...是埋尸渠!"程昱突然失声叫道。他指着那些骷髅标记间的细线,"他们在往我军水源方向埋染疫的尸体!"这个发现让帐内瞬间死寂。李典的指尖按在地图某处,那里的血迹正在慢慢扩散,渐渐显露出一个被刻意遮盖的符号:三个同心圆,中间画着箭头。
亲兵突然撞开帐门:"乌巢急报!绿色狼烟!"李典猛地起身,伤口崩裂的血滴在那个逐渐清晰的符号上。在血珠的浸润下,符号竟然开始变化,最外圈的线条扭曲着,最终组成了一个清晰的"配"字...
刑房里的火盆烧得正旺,降卒被铁链锁在木架上,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李典把玩着那套骨牌,突然将"天璇"牌掷入火中。骨牌爆裂的瞬间,一股奇特的檀香味弥漫开来。
"幽州产的沉香木。"李典盯着降卒骤然收缩的瞳孔,"只有袁绍的亲卫才用得起。"他拿起第二块"天玑"牌,在降卒眼前缓缓转动,"知道为什么能确定你是逢纪的人吗?"牌面北斗七星的刻痕里,藏着个几乎不可见的"纪"字。
降卒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供出个骇人听闻的情报:真正的布防图被分成三部分,分别刺在三个死士的后背上。人皮经过特殊药水处理,平时与常人无异,只有用"七星骨牌"蘸着特制药水擦拭才会显影。
"药水...药水在..."降卒的话戛然而止,他的眼球突然凸出,嘴角溢出黑血——藏在牙齿里的毒囊破了。李典掰开他僵硬的右手,掌心赫然用血画着个扭曲的"观"字。
夜枭卫立即搜查全营的道观香客。两个时辰后,他们在伤兵营找到了第二个信使:一个假装腿伤的"老兵",后颈处有刚结痂的剥皮伤口。此人枕下藏着块"玉衡"牌,牌底沾着某种黏液,闻起来像混了醋的人血。
当夜枭卫押解俘虏穿过校场时,一支冷箭突然射穿了他的喉咙。箭杆上缠着半片柳叶,叶脉的纹路恰好是邺城某条小巷的走向。李典追着箭矢轨迹望去,只见炊事营的烟囱后,有个黑影正收起长弓——那拉弓的姿势,分明是曹军弩营的制式训练法...
药汤中的皮肤渐渐舒展,浮现出暗红色的线条。李典用银针小心拨弄着,发现这根本不是地图,而是一份处决名单!十二个代号对应着曹军潜伏在袁绍军中的暗桩,每个名字后还标注着联络方式和近期动向。
"青耕,骑兵营都尉,每月初七在邺城东市买菖蒲..."
"当康,粮仓书记,左腿有旧伤需定期换药..."
"重明......"
最后这个名字被反复描画,墨迹渗透了皮肤。李典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徐岩临死前塞给他的铜钱——钱币背面用极细的针尖刻着"重明"二字!
军帐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李典冲出帐外,只见西北角的天空被火光照亮。那是赵昱负责的哨站方向!当夜枭卫赶到时,哨站己经化为灰烬。赵昱被钉在烧焦的门板上,胸口摆着个沙漏,最后一粒沙子正缓缓落下。
李典掰开赵昱紧握的右手,里面是半块烧焦的骨牌。牌面上"开阳"二字依稀可辨,但更令人心惊的是牌背面的刻痕——那分明是曹军中军大帐的布局图,连曹操的卧榻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铜雀台的模型在烛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李典用匕首撬开台基的暗格,里面精巧的机关装置让所有人倒吸冷气:三层叠套的铜环,分别控制着暗弩、毒烟和铁闸。而触发机关的关键,竟是台顶铜雀的转向装置!
"每逢朔望之夜..."荀彧的声音有些发抖,"铜雀会转向漳河方向..."他转动模型上的铜雀,当雀喙指向正北时,模型底部突然弹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钢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李典立即对照所有地图残片,发现当铜雀指向特定方位时,雀嘴的射击轴线恰好穿过曹军计划中的进攻路线。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标注着城墙厚度的数字,实际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陷阱——袁绍故意把城墙最薄弱处标成最厚,引诱曹军把攻城锤砸向加固过的墙段!
"立即通知..."李典的命令被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打断。亲兵跌跌撞撞冲进来:"漳河...漳河着火了!"
众人冲出大帐,只见北方的夜空被映得通红。整条漳河变成了火龙,数十艘火船顺流而下。每艘船上都立着身穿曹军衣甲的草人,胸口清一色别着夜枭卫的青铜徽记。最前方的旗舰上,一面残破的"曹"字大旗正在烈焰中缓缓蜷曲...
李典突然发现自己的佩剑在微微震动。他拔出剑,只见剑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裂纹组成的图案赫然是邺城的轮廓。而在城墙西北角的位置,一滴不知从哪里落下的血珠,正缓缓渗入剑身的裂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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