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热浪笼罩着安喜县城，连夜间都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陈武蹲伏在县衙西墙外的老槐树上，粗布衣衫早己被汗水浸透。他缓缓擦拭着手中的铁脊长矛，二十三斤七两的精铁兵器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戌时三刻，是时候了。"陈武低声自语，左眉上那道寸许长的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这道疤痕是五年前在幽州边关留下的，当时一个匈奴百夫长的弯刀险些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明白了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手中的铁器才能讨回公道。
县衙后院的丝竹声越发清晰，夹杂着男女的调笑声。陈武深吸一口气，将长矛背在身后，身形如狸猫般轻盈地翻过三丈高的围墙。落地时，他的军靴轻轻碾碎了地上一片枯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后堂内灯火通明，赵琰正搂着新纳的小妾饮酒作乐。这个肥头大耳的县令三角眼中闪着淫邪的光，油腻的手指在小妾腰间游走。
"大人，再饮一杯嘛～"小妾娇笑着斟满酒杯。
赵琰哈哈大笑，酒气喷涌："今日高兴！城西那三十亩地终于到手了，明日就差人去拆那些刁民的破房子！"他猛地灌下一杯酒，脸上浮现出狰狞之色，"敢跟本官作对？活该被烧死！"
窗外的陈武闻言，握矛的手青筋暴起。三天前在城西破庙里，那个饿得皮包骨的老妇人哭诉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赵琰为扩建自家庄园，强征民田，七户人家不肯搬离，竟被活活烧死在屋里。老妇人的儿子为救人冲进火场，再没能出来。
"砰！"
陈武一脚踹开房门，劲力之大竟将门闩震断。烛火剧烈摇晃间，赵琰惊愕地转头，醉眼朦胧中只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门口，那杆铁脊长矛的寒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黑影缓步上前，月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河北陈武，特来取你性命。"
赵琰顿时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往床里缩，同时扯着嗓子大喊："来人！有刺......"
"嗤——"
铁脊长矛如毒蛇吐信，穿过三丈距离，精准刺入赵琰咽喉。矛尖从后颈穿出，带出一蓬血花，溅在身后的屏风上，红得刺眼。
陈武面无表情地拔出长矛，鲜血顺着血槽汩汩流下。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狭长，刃口泛着幽蓝的寒光。手起刀落，赵琰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
"七条人命，一颗狗头，便宜你了。"陈武用赵琰的官袍包了首级，牢牢系在腰间。布包很快被血浸透，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流。
院外脚步声杂乱，十余名衙役持刀冲来。为首的县尉张文焕手持红缨枪，满脸横肉都在抖动："大胆狂徒！敢刺杀朝廷命官！"
陈武冷笑一声，铁脊长矛在手中转了个圈，摆出"青龙探海"的起手式。月光下，矛尖残留的血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赵琰强征民田，逼死七户百姓。"陈武声音低沉，"今日伏诛，尔等若识相，速速退去。"
"放屁！给我上！"张文焕大喝一声，红缨枪如毒龙出洞，首取陈武心窝。
陈武身形不动，待枪尖距胸前不过三寸时，突然侧身避过，同时铁脊长矛一记"回马扫叶"，乌黑的矛杆带着呼啸风声横扫而出。
"咔嚓！"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最先冲来的三名衙役肋骨尽断，口中鲜血狂喷，如破麻袋般飞出去丈余，撞在院墙上又弹回来，眼见是不活了。
张文焕脸色大变，急忙变招，红缨枪舞出一片枪花护住周身。陈武却如鬼魅般欺近，铁脊长矛突然由扫变刺，一招"白虹贯日"首取张文焕咽喉。
"叮！"
千钧一发之际，张文焕勉强用枪杆格挡，却被震得虎口迸裂，红缨枪脱手飞出。不待他反应，陈武己飞起一脚，正踹在他胸口。张文焕喷着血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一棵碗口粗的桂花树。
剩余衙役见状，纷纷后退，握刀的手都在发抖。陈武扫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他对视。
"滚。"陈武吐出一个字。
衙役们如蒙大赦，扶起昏迷的张文焕仓皇逃窜。有个年轻衙役逃跑时被自己绊倒，连滚带爬的模样甚是滑稽。
陈武走到院中水井旁，打了一桶水洗净手上血迹。水中倒映出一张疲惫而坚毅的脸，眼中血丝密布。夜风吹动他的衣襟，露出腰间另一道伤疤——那是去年在并州刺杀贪官时留下的。
远处传来急促的梆子声，整个安喜县都被惊动了。陈武纵身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城北三里处的乱葬岗，一匹通体漆黑的乌骓马正在不安地刨着蹄子。这是陈武五年前在幽州救下的战马，取名"黑云"。
"老伙计，等急了吧？"陈武拍了拍马颈。黑云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随即警惕地竖起耳朵——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
陈武利落地将首级装入皮囊，撒上石灰防腐。他翻身上马，轻抚矛身："该走了，前面还有更长的路。"
黑云扬蹄嘶鸣，如离弦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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