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了。付砚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香烟己经燃到尽头，烫伤皮肤也毫无知觉。窗外雨幕如织，整个城市浸泡在灰蒙蒙的水雾中。他的倒影映在玻璃上，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三天未眠的脸像具骷髅般苍白。
办公桌上散落着七个空咖啡杯和一板被抠空的安眠药铝箔。最新一份并购案文件上沾着血迹，他刚才徒手捏碎了眼镜片。
手机屏幕亮起，是白先生发来的消息：潋潋适应得很好，感谢付先生那日的帮助。附着一张照片，白潋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在白家花园里修剪玫瑰，阳光在她发梢跳跃，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付砚的拇指狠狠擦过照片中白潋的脖颈。三天前那缕若有若无的体香记忆正在大脑里发酵，变成一种挥之不去的癔症。他尝试过所有方法：高价聘请调香师复制那个气味，购买市面上所有含β-石竹烯的香水，甚至让人偷来白潋用过的枕头全都没用。
只有她。必须是她。
烟头碾碎在水晶烟灰缸里。付砚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上几道新鲜的抓痕，昨晚幻觉发作时自己弄的。他走向保险柜，指纹解锁后取出一把车钥匙和一个小巧的黑色装置。
GPS定位器显示白潋正在白家别墅二楼卧室。付砚前天趁拜访时偷偷安装在她书包里的。
凌晨一点，雨更大了。白潋平躺在粉色的公主床上，呼吸均匀。这三天她过得如履薄冰，白太太过度热情的补偿心理，白先生客套疏离的审视，还有白青那些包裹在甜美笑容里的小毒针。
"姐姐穿这种衣服好显黑呢。"
"哎呀我忘了姐姐没用过刀叉。"
"姐姐的头发怎么总是有股味道？"
每一句都精准刺向乡下女孩的自尊心。白潋应对得很完美：惶恐的眼神，颤抖的嘴角，恰到好处的眼泪。没人发现她暗中记录着每个人的弱点：白太太的焦虑症药藏在首饰盒夹层，白先生的书房电脑密码是假千金的生日，白青半夜会偷偷溜去地下室抽烟。
咔嗒。窗锁的轻微响动让白潋睫毛颤了颤。她继续保持着深度睡眠的呼吸节奏，但全身肌肉己经进入警戒状态。落地窗被无声推开，雨水的腥气混着来人的冷松古龙水味涌入房间。
付砚。白潋在心底默数他的脚步，一步，两步...在距离床沿半米处停下。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灼烧着自己的侧脸，像X光般穿透皮肉。一道闪电划过，窗帘被风吹得剧烈翻飞，刹那间照亮了站在床边的黑影。
付砚的状态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男人浑身湿透，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眼睛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嘴角因为紧绷而微微抽搐。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在偶尔闪过的电光中泛着金属冷色。
白潋适时地翻了个身，睡衣领口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露出大片肌肤。她听到付砚的呼吸骤然粗重。
"唔..."她假装梦呓，将脸转向付砚所在的方向，嘴唇微微张开。
床垫突然下陷。付砚单膝跪在床上，俯身凑近她的颈窝，鼻尖几乎贴上皮肤。白潋能感觉到他鼻息和微微发抖的手指。三天没接触她的体香，他的戒断反应己经到达顶峰。
时机到了。白潋突然惊醒，眼睛在黑暗中瞪大。她张开嘴想要尖叫，付砚的大手立刻捂住她的嘴。
"嘘。"男人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是我。"
白潋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出，这是身体对危险的正常反应，她任由泪水浸湿付砚的手掌。当确认她不会尖叫后，付砚慢慢松开手，但身体仍将她困在床与他之间。
"付...付先生？"白潋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恐惧，"您怎么..."
"你需要跟我走。"付砚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现在。"白潋向后缩了缩，手指揪住被单："可是...为什么？"话未说完，付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冰冷。"你不属于这里。"他凑得更近，呼吸里带着咖啡和尼古丁的苦涩，"他们根本不了解你。"
又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付砚眼中扭曲的占有欲。白潋适时地瑟缩了一下，让睡裙肩带滑落得更多。她感觉到付砚的目光像舌头般舔过那片的皮肤。
"我...我不明白..."她小声啜泣，同时让体香缓慢释放，这次是夜间的特殊配方，薰衣草基底混合着温暖的乳香，能最大程度安抚焦虑神经。
付砚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大。他像即将溺亡的人抓住浮木般突然抱紧白潋，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气。这个动作让白潋的后背撞上床头板，发出闷响。
"付先生！"她假装惊慌地推拒，力道控制在既不会真的挣脱又能让他感到抵抗的程度，"您弄疼我了..."
付砚如梦初醒般松开手，但立刻又扣住她的下巴："跟我走。"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今晚。"
白潋咬着下唇摇头，眼泪不断滚落。她在等，等付砚的理智彻底崩断，等他跨过那条界限。果然，男人眼中最后一丝克制消失了。
"你不明白。"他低吼，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没有你我根本睡不着！"这个向来优雅自持的男人像个耍赖的孩子般将额头抵在她肩上，"三天了...我试过所有方法..."
白潋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付砚颤抖的背上。这个安抚的动作让男人浑身一震。
"您...您生病了吗？"她怯生生地问，手指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他凸起的脊椎骨。
付砚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叹息："只有你能治好。"屋外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白潋瞬间绷紧身体，是白青，那个夜猫子又去地下室抽烟了。付砚也听到了，他条件反射般捂住白潋的嘴，另一只手摸向腰间。
金属冷光一闪而过。白潋这才看清他带来的是什么，一把小巧的麻醉枪。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几秒。白潋故意急促地呼吸，温热气息喷在付砚掌心。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随时准备攻击任何闯入者。
终于，脚步声继续向前，消失在走廊尽头。付砚缓缓松开手，但麻醉枪仍握在掌心。
"求你了。"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白潋从未听过的脆弱，"就一晚。"
白潋垂下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她在计算让步的最佳时机，太早会显得可疑，太晚可能激怒这只濒临崩溃的野兽。
"我...我可以给您一些我的衣物..."她最终小声提议，"上面会有您需要的气味..."
付砚的眼神立刻变得危险："不够。"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口几道新鲜的抓痕，"看到没有？这些全是因为你！"
白潋吓得往后缩，同时让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这个反应似乎刺激了付砚，他猛地将白潋扑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她耳侧。
"你是我的。"他喘息着宣布，像个发现宝藏的海盗，"从我在那个猪圈一样的院子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白潋屏住呼吸。付砚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能闻到他身上雨水混合着血腥气的味道。这个距离，只要她稍微抬头就能吻到他紧绷的嘴角。
但她选择继续扮演受惊的小鹿。
"付先生..."她颤抖着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眼下的青黑，"您看起来很累..."
这个动作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付砚突然卸了力，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额头抵着她的肩膀。
"让我睡一会儿。"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就一会儿..."
白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同时释放出最强效的安神体香。不到三分钟，付砚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他终于睡着了。
白潋小心翼翼地翻身，让男人躺在自己身侧。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云隙洒落在床上，照亮付砚熟睡的脸。此刻他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有些孩子气，完全不像刚才那个疯狂的入侵者。
白潋的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付砚的偏执程度超出预期，但仍在可控范围内。她拉过他的手，借着月光查看他的指甲缝，那里有少量白色粉末。
安眠药。看来他尝试过加大剂量却依然无效。白潋满意地笑了，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通过反复的接触与分离，让付砚对她的体香产生类似毒瘾的依赖。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二十六分。再过两小时保姆就会起床准备早餐。白潋轻轻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真丝睡裙——这是她这几天刻意穿过的，上面沾满了她的体香。她将睡裙塞进付砚怀里，男人在睡梦中立刻抱紧，像抱着最珍贵的宝物。
"付先生，"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声音甜得像融化的蜜糖，"您该回去了。"
付砚在梦中皱眉，但没有醒来。白潋从枕头下摸出他的车钥匙和麻醉枪，然后将一样东西塞进他外套口袋，她事先准备好的、浸透了特殊香水的丝巾。
走廊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更加清晰。白青在门外停住，轻轻敲了敲："姐姐？你醒着吗？"
白潋迅速拉过被子盖住付砚，自己则坐在床沿挡住视线："有、有事吗？"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白潋抓起水杯泼湿自己的睡裙前襟，在白青推门而入的瞬间"惊慌"地抬头。
"我做噩梦了..."她带着哭腔说，手指紧紧攥住湿漉漉的衣料，"把水打翻了..."
白青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和敞开的窗户。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嗅闻空气中残留的古龙水味。
"姐姐房间好奇怪的味道。"她甜甜地说，眼神却冷得像蛇，"像是...男人的香水？"
白潋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表面仍维持着慌乱："可、可能是爸爸刚才来看我...他知道我做噩梦..."
白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最后停在微微鼓起的被子上。白潋的指尖掐进掌心，随时准备采取极端措施。
但白青只是打了个哈欠："那姐姐继续睡吧，明天还要去见爷爷奶奶呢。"她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顿，"对了，姐姐知道付砚吗？他今天打电话来问起你呢。"
白潋的血液瞬间冻结。白青的笑容扩大了："晚安，姐姐。"
门关上了。白潋静静等了五分钟，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才掀开被子。付砚仍在熟睡，怀里紧抱着她的睡裙，嘴角带着难得的平和。
白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眼神复杂。计划必须加速了，白青己经起了疑心，而付砚的偏执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恶化。她低头，在男人耳边轻声道："下次见面，我会给您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付先生...醒醒，您该走了。"白潋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付砚从睡梦中惊醒，眼中还残留着几分迷蒙，但很快恢复了清明。
"我可以资助你上学，"他坐起身，语气平静，"条件是你要陪我睡觉。考虑清楚，我改天再来"。
付砚走后，白潋坐在床边想，看看鱼这不是就咬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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